他緩緩轉過身,一雙充血的眼睛,死死盯著那個剛剛救他一命的精瘦小旗官。
“啪!”
一個響亮到極點的耳光,狠狠抽在那小旗官的臉上。
巨大的力道,讓他原地轉了半圈,嘴角立刻見血。
“誰他媽讓你動手的!”張貴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。
他不是在誇獎,而是在質問。
那個小旗官捂著臉,滿是委屈和不解,他梗著脖子,壓低聲音叫一聲:
“姐夫!”
張貴臉上的肌肉猛地一抽。
他身後的親信校尉們,聽到這個稱呼,一個個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,假裝什麼都沒聽見。
“閉嘴!”張貴聲音陡然拔高,臉上漲紅,“誰是你姐夫!在衙門裡,叫我百戶大人!”
他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。
剛才被一個欽犯按在地上,像狗一樣跪著,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。
現在,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舅子,還當眾把這層關係給喊了出來!
他張貴不要麵子的嗎?
那個叫劉三的小旗官,捂著臉不敢再說話,但眼神裡的委屈都快溢出來了。
他不明白,自己冒著天大的風險救了姐夫,怎麼還挨了一巴掌。
張貴懶得再理他。他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屋門,眼神陰晴不定。
幽靈?是真的還是假的?
這念頭隻在他腦中轉了一瞬,就被一股更強烈的羞辱感給衝垮了。
他不管那小子是真是假!
今天,他張貴跪下了!
當著三十多號手下的麵,跪得像條狗!
這個臉,必須用那小子的血才能洗乾淨!
最重要的一點,那位大人答應的懸賞!
一股被愚弄的怒火,徹底燒掉了他心裡最後一絲理智。
“媽的……”張貴低聲咒罵一句,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猙獰,“給老子玩陰的!”
他一揮手,對著身後所有的校尉發出命令。
“把這院子給老子圍死了!一隻蒼蠅都不準飛出去!”
“是!”
二十多名校尉轟然應諾,立刻散開,刀口朝內,將小小的院落圍得水泄不通。
“劉三!”張貴又吼了一聲。
“在!百戶大人!”那個精瘦的小旗官立刻挺直腰板。
“你,帶幾個人,去把門給老子撞開!”張貴指著屋門,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,
“今天,老子要親手把他剁碎了喂狗!”
……
屋子裡。
光線昏暗。
“噗。”
朱熊鷹又吐出一小口帶著血沫的唾沫,靠在牆上。
陳五被手下扶著,顧不上自己後背的傷,聲音發顫:“大人,您……您沒事吧?”
他連稱呼都變了。
朱熊鷹擺了擺手,示意自己死不了。
他的目光掃過屋裡的人。
陳五,重傷。
他手下九個校尉,人人帶傷,體力耗儘。
王家姐妹和那個報信的孩子,縮在角落,完全是累贅。
外麵,是張貴帶著的二十多個以逸待勞的緹騎。
死局。
一個叫李四的老校尉,嘴唇哆嗦著開口:“頭兒,這……這可怎麼辦?他們要撞門了!”
屋外,已經傳來“嘿咻”、“嘿咻”的號子聲,和一下比一下沉重的撞門聲。
“砰!”
脆弱的門板發出呻吟,木屑簌簌落下。
“砰!”
。。。。。。
而在屋頂上卻是有四個黑影趴在上麵,透過微弱的燈光,眼睛死死的盯著朱熊鷹的臉!
其中兩個人對視一眼。
點點頭。
一陣微風吹過,掀起其中一個人的衣服,上麵的紋路!
要是宮內的人看到,肯定心驚膽跳。
這是十二內衛的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