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說,你答應當我女朋友了?”
“沒錯,雖然我們昨晚才認識,不過我覺得你的性格愛好都跟我很搭,長相也很戳我,最重要的是身體還很棒,所以還是決定答應你啦,你可要珍惜我哦,畢竟不管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一線女星,可是有大把粉絲幻想成為我男朋友的呢!對了,我們一會去做什麼?”
“哦,我們一會兒分手。”
......
“你是說,我通過麵試了?”
“沒錯,恭喜你,成功擊敗所有競爭者,被評為我司今年最有潛力的新員工,從今天開始,你就是一名光榮的世界五百強排名第一的企業的員工了!你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隨便問我。”
“嗯,請問離職在哪辦?”
......
“你是說,我現在是群主了?”
“沒錯,你在過去的一年中一共轉發了三萬六千五百條聊天記錄,發了三十六萬五千個表情包,以及弱智發言若乾,平均每天轉發一百條聊天記錄和一千個表情包,成功惡心過上千群友,被評為年度搬屎大王,上任群主主動禪讓,退位讓賢,現在你就是新的群主了。”
“太好了,這是近期以來最讓我高興的一件事了。”
“那你有什麼想說的嗎?”
“我要退群。”
......
是夜,潭城,遠郊。
一間深夜清吧中,伴隨著舒緩的音樂,兩名年輕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。
“束子,這才幾年沒見,你怎麼就這樣了?你這樣下去不行的呀,人這一輩子總是要有些奔頭的,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可怎麼行?”
其中一人一邊跟桌子對麵的好友說著話,眼睛一邊往好友正後方正在玩遊戲的幾個女大學生身上瞟。
“能不能彆這麼叫我,我總覺得你在罵我。”薑束歎了口氣,一口將酒杯中的特調一飲而儘,但除了喉嚨有點辣,卻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。
“沒罵你啊,就說叫你少看些沒營養的網文,動不動就豎子豎子的,一點文化都沒有。”
將目光從女大學生身上收回來,好友注意到了薑束手裡的酒杯,頓時大驚:
“不是哥們,你這三相之力啊?!”
他眼睜睜看著薑束用伏特加、威士忌以及二鍋頭重新裝滿酒杯。
“沒轍。”
薑束打了個嗝,敲敲自己的腦殼:
“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,我不是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,隻是讓我感到過快樂和興奮的事情都是一次性的,會拔高我的閾值,下次再經曆差不多的情況時,我就沒感覺了。”
“但你至少會醉吧?”好友問。
薑束搖搖頭:“自從上次醉了以後做了一次征服全世界的夢,爽得飛起之後,我的大腦就好像發現了這個BUG,之後我就再也沒醉過了。”
“這...”好友語塞。
緊接著,薑束又自顧自地掀起衣袖,露出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傷疤:“後來我又聽說疼痛能給人帶來快感,結果你猜怎麼著,我現在就差捅死我自己了。”
好友看得心驚肉跳,好在薑束很快將衣袖放了回去
“嘶...身上都是這樣?”
薑束平靜地點點頭。
“怎麼會這樣的?”好友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:“你這種情況得去看醫生吧?”
“看了。”
“那醫生怎麼說?”
“Doctor。”
“......能不能彆玩這種爛得不能再爛的梗了?”
“醫生說...這是因為我腦子裡麵的獎勵係統壞掉了。”
薑束想了想,解釋道:“正常來說,獎勵和懲罰回路模型應該會像彈簧一樣,不管是壓還是拉伸,雖然會有輕微的變形,但終究還是會回歸原狀,而且隨著時間推移,變形也會消失。
但醫生說我的獎勵和懲罰回路模型像是水泥柱,壓是不能往回壓的,隻能往上澆築,而且澆築多長就長什麼樣了,沒有回彈的餘地。”
“好端端的怎麼會壞掉呢?”好友先是感到不解,而後想到什麼,擔憂地試探詢問:“我說,你不會是吃了些...不好的東西吧?”
“那不會,我向來遵紀守法。”
薑束搖頭:“大概就是從大學畢業開始的,最開始隻是獎勵自己的時候覺得沒有以前舒服了,懷疑身體不行了,但補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沒用。
緊接著,吃到好吃的東西也不再覺得快樂,打遊戲贏了甚至是達到最高段位也沒有成就感。
我當時很害怕,以為自己抑鬱了。
但後麵發現又不是這麼回事,因為我發現當我在沒嘗試過的領域取得成功之後,我還是能獲得快樂和成就感。
於是我開始瘋狂嘗試所有以前沒嘗試過的事,並不斷挑戰極限,比如從不敢搭訕到成為海王,比如從一竅不通到速通一級職業評定,除了這些普通的,也有比較刺激的,比如從恐高到可以極限高度傘降,比如從怕黑怕水不會遊泳到可以不帶照明設備深潛。
到目前為止,除了一些法律不允許和年齡受限的事,我已經快做到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極限了。
再往下,大概就是登上火星或是遇見鬼了。”
“嗯...”好友沉吟許久:“也就是說,過度獎勵自己是死路一條是吧?”
“那個不是重點吧?”薑束無語:“再說你會過度獎勵麼?”
好友又偷偷看了一眼女大學生:“今晚嗎?”
“......”
“總之,至少從現在開始,我打算戒了。”好友表情十分掙紮。
薑束聳聳肩:“沒必要,舒服是無罪的。”
“我怕最後跟你一樣,我這腦子上學時就跟你沒得比,現在也沒法跟你似的對自己這麼狠,要真完蛋了,估計真該抑鬱了。”
好友搖搖頭,話鋒一轉:“難怪幾年沒聽到你消息了,以前的那些同學都以為你是混得不好才不聯係我們。”
薑束摸摸下巴:“難道我混得很好嗎?”
好友沒理薑束的自嘲,自顧自歎息道:“反正感覺現在科學已經拯救不了你了,不行咱試試玄學呢?萬一你身上是有臟東西,找個廟拜一拜說不定睡一覺就好了呢?”
薑束認真想了想:“嗯...沒試過,可以試試。”
“行,那你有空試試吧。”
好友說著,看了看時間:
“差不多了,我該回家了,明天還上班呢,搬來這邊剛找到的第一份工作,可不能遲到了。”
“好。”薑束起身,跟好友來到清吧外的馬路上。
深秋的夜晚有些寒冷,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衣服。
“得了,下次再聚吧。”好友跺了兩下腳,頓時覺得暖和不少,衝薑束努努下巴:“回去路上小心點,黑燈瞎火的,記得走大路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
“就是放心不下啊。”好友先是無奈苦笑,隨後又嚴肅地拍拍薑束的肩膀:“撐不住了告訴我,我隨叫隨到。”
“嗯。”
目送好友離開,薑束不禁有些煩躁。
明明多年未見,心裡應該是很高興的,但是卻一點情緒都沒有,結果就是從頭到尾對方興致也不太高,這樣下去怕是連朋友都要沒有了。
本以為麵對好友的時候可以不用假笑,放鬆下來做自己就好了,沒想到還是不行麼。
莫名感到有些失落的薑束拿出手機準備打車。
但當他打開地圖準備定位時,卻發現好友選的這處清吧附近兩公裡就有一間香火不錯的廟——雲福寺。
廟的名字有些眼熟,薑束稍作回憶便是想了起來,似乎從很久之前開始,這附近就經常有人失蹤,活不見人死不見屍,也一直沒有抓到嫌疑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