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明清不僅買了粗鹽,帶來周家的消息。
“算劉臣有心,他打聽過了,周家距離隨州還有五百裡。”
“還有這麼遠?”趙暖聽完有些發愁。
快四十天,走了八百裡,一天二十裡路。
後麵會越來越冷,再加上營養跟不上,隻會越走越慢。
沈明清深吸一口氣:“你也不用太著急。劉臣說沿途有人暗中照顧,衙役不敢虐待周家人。每日能休息幾個時辰,也能吃兩個冷饅頭。”
趙暖苦笑一聲:“哪裡是有人暗中照顧,是我每隔六十裡藏一錠銀子,做出來的假象。”
“是你……”沈明清驚詫,趙暖她竟然連這點都想到了!
段正更是直接單膝跪在她跟前:“您的大恩大德……段正,段正……無以為報!”
“段叔您快起來!”趙暖扶他,他卻不動。
“您這是要讓我折壽不成?”
段正聽她這樣說,才紅著眼睛站起來。
“我跟那些老夥計沒什麼本事,也沒錢。本打算劫囚,可大小姐來信說不能輕舉妄動……”
段正老淚縱橫,幾代人都忠於大宏的武安侯府,竟落得如此下場!
趙暖安慰他:“大小姐說的沒錯。你們若是動了,也未必能救得了侯府眾人。
現在朝廷之所以沒直接砍了周家人,而是流放,不就是因為理由無法完全站住腳嗎?
說不定有心之人就等你們動手,然後名正言順的給侯府扣上一個通敵罪名。”
爛船還有三千釘,武安侯府傾倒,不可能一個出麵幫忙的都沒有。
沒有幫忙的,那就說明大家投鼠忌器。
這段路周家必須自己走,誰也幫不了。
此時,遠在五百裡外的周家人也被官差喊起來。
“起來了,起來了!”
“官爺。”周文睿筆挺的脊梁終究還是彎下來幾分,“孩子發燒,能不能……停一天再上路。”
本來驕傲的貴公子,如今為了女兒,眼裡多了幾分乞求。
“這……”兩名官差皺眉。
其中一人‘嘖’了兩聲:“周大公子,不是咱們刻薄。您知道路上耽擱久了,我們兄弟是要受罰的。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周文睿連連點頭:“您看我娘也有些走不動了,勞煩二位就開恩一次,明日絕不再耽擱。”
說著,周文睿塞了一錠銀子到官差手:“二位也好溫壺濁酒,小憩一日。”
“那……行吧。”官差勉強答應,“你們這一路走的也還算快,耽擱的不多。”
等倆官差離開,周文睿囑咐妻子:“你看好娘跟孩子,我去前麵要點熱湯來。”
趙暖銀子給的有規律,周文睿怕被官差察覺,將銀子藏在發髻裡。
實在不行的時候,才給一錠打點。
現在他身上還有兩錠銀子,剪下來約半兩,在驛站叫了一碗豬油渣麵條,外加租用到一個小泥爐。
驛站仆婦見他們可憐,給了一把本來打算喂雞的菘菜葉子。
周文睿將麵條湯倒進小鍋裡,又添些水燒開。
菘菜葉子有的已經枯黃,他挑好的撕碎,打算煮一鍋熱和的,一家人暖暖。
“哥!”周文軒一把打掉周文睿手裡的菜葉,“你就這麼作賤自己,作賤娘嗎?”
看著菜葉滾灰,周文睿沉默好一會兒:“那你想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