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昏迷著,他想著趙暖一個人肯定無法把人放進浴桶。
門外周文睿赤紅著臉,進退兩難。
趙暖有些看不過去了,開口問道:“大公子重禮義廉恥,那可知孝義養恩?今日若是沒有我,您是打算讓您母親就這麼凍死在這裡?”
侯夫人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泡一個熱水澡,然後喝點好消化的粥水。
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,周文睿還想著男女大防。腦子還不如三頭騾子開竅!
沈明清也走過來:“讓開。”
周文軒自己都搖搖晃晃的,哪裡能搬動侯夫人。
周文軒讓開,趙暖護著侯夫人身上的衣裳,沈明清把人抱起來,輕輕放進浴桶。
水裡加了些薑片,還有驅寒的草藥,被這麼一攪和,就升騰出熱氣。
“麻煩你了。”沈明清對趙暖行禮,“有事兒喊我,我帶這兩人也去泡泡熱水澡。”
“哎,我不用你帶。”周文軒痞笑,“都流放了,還裝什麼公子哥兒。”
說完,他吊兒郎當地進了一間廂房,關上門。
要不是趙暖見他腿在發抖,還真以為他一路走來身子一點都不虛呢。
趙暖給侯夫人洗頭,沒想到從她發髻裡拆出一枚比銅錢稍大些的雙魚玉佩。
趙暖起身將玉佩放在枕頭邊上。
妍兒就站在小凳子上,用瓜瓢往侯夫人露出水麵的肩膀澆熱水。
沒其他人了,娘倆兒又續上剛剛的話題。
“妍兒不想做官家小姐?戴寶石頭花,穿綾羅綢緞,吃山珍海味?”
“想是想,”小姑娘紅色絨花在晃悠,“但命更重要。”
“小機靈鬼!”趙暖點了一下她額頭。
看著女兒粉嫩的笑臉,再想想周寧安快要辨不出模樣的臉。
嬉笑的同時,趙暖也有了更深的考慮。
想要過上好日子,不僅要腦子聰明、手靈巧,還要有護住好日子的本事。
隨州苦寒,但天高皇帝遠,用好了未必不是個好地方。
給侯夫人烘乾頭發,她叫來沈明清,把人搬回床上。
“你守著吧,我出去看看寧安她們。”
“好。”
沈明清蹲在侯夫人沈雲漪床邊。
因為他的出生,導致母親難產死亡。
小時候父親帶著哥哥常年駐守在邊關,留他一個人在京城府邸。
下人們有時候不耐煩了會嚇唬他,宗族的人隻會巴結父親與哥哥,對他都是冷眼相待。
那時候姑姑、姑父、表兄常年在京郊大營裡,他便常常跑出去找他們。
小時候的他不知道娘親是什麼,但說起娘親這兩個字的時候,他下意識會想到表兄喊母親時,姑姑的樣子。
那時候的他有侯府照料,日子也不算難過。
隻是後來侯府出事了,憑空多出來了一位貴妾,還生了一個二表兄。
從那以後,姑姑跟姑父中間就多了一些,讓他感到不安的東西。
再後來姑姑懷孕了,回到京城侯府;又過了一陣子,就是他被陷害,然後被扔來隨州。
“姑姑……”沈明清把臉貼在侯夫人臉上,“不要走。”
侯夫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,她虛虛睜開眼,就看到一張日思夜想的臉出現在自己跟前。
“風清……”
沈明清喉頭哽咽:“您醒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