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檀木嵌著黃金,四角墜著琉璃盞,這樣的宮轎,坐在裡麵的必然是暫代朝政的長公主了!
故此無論是看熱鬨的百姓,還是洛府的親眷,都接連行禮問安,眨眼間跪下一片。
洛子軒也沒想到自己求仁得仁,原本隻是想嚇唬顧家,如今長公主的轎攆到了,他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。
連跪都忘了跪,與顧大人兩個人傻站在那兒,比旁人高出半截兒。
長公主斜了斜眼睛,覺得他有趣:“方才聽著,你有些熱鬨要給本宮看?”
洛大人嚇得身上一冷,忙壓低了聲音去喊洛子軒,洛子軒這才反應過來,跟著跪下去。
但並不知道應該說什麼。
磕了兩個頭的工夫,洛子軒心裡琢磨了一下,索性實話實說:“長公主殿下,顧府今日說是還我姐姐的嫁妝,卻抬了堆石頭過來,如今我姐姐也下落不明,這樣的事,還求長公主給洛家做主!”
說完,又一個響頭磕了下去。
洛大人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窟裡,洛母也不住的求神拜佛,希望洛子軒可千萬彆再開口了!
“哦?那可真是熱鬨。”長公主的聲音慢悠悠的傳出來:“你既然這樣說了,若不給你個交代,反是本宮昏庸無道了。”
洛大人心裡一涼又一涼,他趕緊跪爬幾步,到長公主的轎前:“殿下,方才是小兒胡言,還請殿下不要怪罪。”
“我……”洛子軒本來是伏在地上回話的,聽見父親這樣講,忍不住直起後背來:“我哪裡胡言了?這不都是顧家乾的好事兒?”
“你閉嘴吧!”洛大人咬著牙訓斥了一句。
洛子軒撇撇嘴,不服不忿的趴回去了。
長公主親臨,方才看熱鬨的人走也不敢走,說也不敢說,洛府門前安靜的像是一個人都沒有一樣,掉根針都聽得見。
半晌,轎攆裡輕咳了一聲,前麵的護衛壓了轎子,女官挑起轎簾,長公主從轎裡走了出來。
一雙雲錦宮鞋落在地上,鞋尖高高挑起,頂端係著銀線流蘇,隨著長公主的腳步,發出稀碎的聲響。
洛子軒盯著那雙鞋,心想怪不得這麼多人願意當官,有錢人的東西可真好看。
但沒想到,那雙鞋就那麼停在了他的麵前。
他不太敢信,再一次直起身體去看長公主,正與那雙狹長的鳳目對在一處,巨大的氣勢由上而下威壓下來,洛子軒心裡一緊,又慌忙低下頭。
長公主垂眸,盯著洛子軒看了看:“你今年,多大年歲?”
“十九。”洛子軒被長公主那一眼嚇得趕緊回答,連稱呼都忘了。
“嗯……”長公主沉吟片刻,隨即釋然笑笑:“若是稷兒還活著,今年也該這般大了。”
“洛大人。”長公主回身,看著跪在地上的禮部侍郎:“你女兒心思縝密,兒子隨性灑脫,可見,你是會教養孩子的。”
洛大人撐在地上的手都在抖,一時也分不清長公主是諷刺還是誇獎,隻得磕頭:“殿下謬讚,臣惶恐。”
長公主笑笑,衝洛大人虛虛抬手,示意他可以起來了。
但因為她就站在洛子軒的身邊,洛子軒餘光裡也看見了長公主抬手,以為是讓他起來,便先一步爬了起來。
長公主回過頭,眉間微微蹙起。
洛子軒心裡喊了一聲“完了!”,趕緊又跪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