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皇子府的書房內,氣壓低得駭人。從秋獵場連夜趕回的拓跋烈,臉上的暴怒尚未平息,反而因一路的疾馳和思慮變得更加猙獰。他麵前,跪著的是昨夜帶隊襲擊公主府的副統領巴圖,以及僥幸帶傷逃回的兩名死士。烏木因傷勢較重,暫未前來。
“廢物!一群廢物!”拓跋烈猛地將手中的馬鞭狠狠摜在地上,發出清脆又令人心驚的響聲,“五個人,精心準備,趁虛而入,竟然連一張圖都拿不回來!還折了兩個人!本王養你們何用?!”
巴圖額頭緊貼地麵,聲音因恐懼而發顫:“殿下息怒!是屬下無能!那阿如罕……那女人警惕性太高,我們剛找到密室入口,她就帶人殺了進來,兄弟們……兄弟們已經儘力了!”
“儘力?”拓跋烈一腳踹翻旁邊的矮幾,上麵的茶具嘩啦碎了一地,“儘力就是給本王帶回來一個失敗的消息?還讓塔娜抓到了把柄!你們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?!”
他胸膛劇烈起伏,眼中布滿血絲。昨夜篝火宴會上,他與塔娜幾乎同時收到消息,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敗露了。塔娜那冰冷刺骨的眼神,此刻還在他腦中回放。
“烏木呢?他怎麼樣了?”拓跋烈強壓怒火,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。
一名逃回的死士抬起頭,臉上還帶著血汙,艱難道:“回殿下,烏木大人為了掩護我們撤退,被阿如罕砍中了後背,傷勢……不輕。”
拓跋烈臉色更加難看。烏木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乾將之一,此次受傷,無疑是雪上加霜。
“公主府那邊……什麼反應?”他陰沉地問。
一直垂首立在旁邊的謀士上前一步,低聲道:“殿下,公主府昨夜加強了戒備,今早已將刺客屍體移交王庭刑司,聲稱是……不明身份的匪類企圖行竊。但私下裡,塔娜公主的人正在全力追查刺客來源,阿如罕親自在審問我們那名被俘的傷員。”
“匪類?哼,她倒是會找借口!”拓跋烈冷笑,但眼神裡沒有絲毫輕鬆。他知道,這隻是表麵文章,塔娜絕不會善罷甘休。這次失敗的偷襲,等於將雙方的暗鬥徹底擺上了台麵。
“那名被俘的人……”拓跋烈眼中閃過一絲狠厲。
謀士會意,低聲道:“殿下放心,是死士,知道規矩。就算熬不住刑,也絕不會吐出半個字。隻是……公主府那邊,恐怕已經認定是我們所為。”
“認定又如何?沒有證據,她還能奈我何?”拓跋烈嘴上強硬,心中卻煩躁不已。他原本計劃趁秋獵期間,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公主府那份圖,整合自己手中那份,便能掌握大半邊防主動權,在與塔娜的競爭中占據絕對優勢。如今計劃全盤落空,還打草驚蛇,以後再想動手,難如登天。
“殿下,如今形勢對我們不利。”謀士謹慎地分析,“公主府經此一事,防衛必然更加森嚴。我們當務之急,是穩住陣腳,清理痕跡,防止公主府借題發揮。同時……需另尋他法,圖謀那邊防圖。”
拓跋烈煩躁地在書房內踱步,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巴圖等人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。
“滾!都給本王滾出去!”
巴圖等人如蒙大赦,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。
書房內隻剩下拓跋烈和謀士。拓跋烈走到窗邊,望著公主府的方向,眼神陰鷙。
“塔娜……這次算你運氣好。”他低聲自語,帶著不甘和憤恨,“邊防圖……本王一定要拿到手!還有那個蕭煜……”他想起宴會上蕭煜那副病弱無能的樣子,心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消除,“給本王繼續盯緊他!本王總覺得,這事沒那麼簡單!”
謀士躬身應下:“是,殿下。”
拓跋烈處理完公主府行動失敗的怒火後,心頭那股因昨夜府內接連異動而產生的疑慮再次浮現。他陰沉著臉,對侍立一旁的侍衛長道:“昨夜府中警鈴和失火,究竟怎麼回事?再給本王細細說一遍!”
侍衛長心中一緊,連忙將昨夜情況再次稟報,語氣比之前更加謹慎:“回殿下,昨夜子時左右,東北角院落機關警鈴被觸發,屬下等立刻趕往,發現是一隻野貓闖入,觸碰了機關線纜,已然斃命。幾乎同時,樂坊偏院茅房因天乾物燥意外失火,已被及時撲滅,未造成大損失。兩件事……純屬巧合。”
他刻意略去了蘇微雨呼喊救火的細節,隻強調是“意外失火”,並將警鈴原因完全歸咎於死貓,生怕一個說不清楚,便引來拓跋烈的雷霆之怒。
“野貓?失火?”拓跋烈手指敲擊著桌麵,眼神銳利如鷹,“就這麼巧?偏偏在本王離府,公主府那邊也不太平的時候?”他生性多疑,絕不相信世間有如此湊巧之事。
“帶路,去石屋。”他猛地站起身,決定親自查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