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立刻反問:“去哪兒跳?”
“當然是金拱門啦!”
金拱門是黃埔灘附近的跳舞場,價格雖然比不上百樂門,但是因為靠近英吉利領事館和一處兵營,生意也很好。
可蓮兒同他說的是百樂門。
李太常鬆了口氣,不是蓮兒,是個舞女。
他挑挑眉,斜睨對方冷冷道:“你請我?”
女人掩口,笑得渾身亂顫,看起來的確有料。
“小開你真幽默。自然是你請我。”
李太常冷笑:“你請我吃開封菜,我就請你去金拱門!”
這時代的舞女如同前世酒托一樣,想發設法拉客,隻要進了跳舞場,消費可不是一張門票和一杯啤酒。
同舞女跳一支舞就是一張舞票,唱歌也要送舞票,碰到爭風吃醋的,一晚上一個當紅舞女就能掙到幾百上千票。
便宜的場子舞票五角,如金拱門這樣的要八角。
老子還要攢錢跑路,哪有錢去跟你這種女人瞎搞?
再說還要等女大學生芳華哩。
“開封菜?”
漂亮舞女一愣,“我吃遍了魔都灘,還真沒聽說過哪有開封菜。”
“小開你帶我去好不好?”
“人家不會讓你吃虧的嘛。”說著嘟著嘴就往李太常身上蹭來。
李太常冷不丁一閃,舞女一個踉蹌倒地,揉著腳踝哀怨地看著李太常,包和雜誌都落在地上。
雜誌封麵朝上,借著南京路上的路燈,李太常赫然看到四個大字:摩登文藝。
自己這雜誌,讀者群體有點Low啊。
李太常蹲下把雜誌拾了起來。
看來,未來得考慮寫點陽春白雪的文青東西,拉開檔次。
舞女罵罵咧咧地起身,撿起包,一把奪過雜誌,小心地擦去上麵灰塵,塞進包裡。
“多少租界的達官貴人和外國佬想占老娘便宜而不得,你這小白臉竟然是個柳下惠,哼!”
李太常理都不理,看看表,已經6點15了,看著空空如也的華懋飯店門口,他臉色漸漸陰沉下來。
芳華在哪裡?
漂亮舞女看著他這副模樣,眼珠轉轉,臉上怒容突然消失,西格格湊過來問:“原來小開在等女朋友?”
她佯作害怕拍拍胸口,長長吐氣。
“嚇死老娘了,我還當自己不好看了,原來是怕女朋友碰到吃醋啊。”
舞女湊近,嗬氣如蘭,“不過,沒事,我們可以改天啊。”
“女朋友嘛,又不一定隻能一個。”
“改天跳完舞,去華懋飯店開個九國套房,怎麼樣?”她把手輕輕搭在李太常胸口,嬌媚道:“隨便做什麼。”
舞女近距離看著燈光下李太常冷峻的臉和深邃的眸子,突然一呆。
這氣質——
葉凡,蕭炎,陳天若,一個個名字在腦中閃過。
到底更像誰呢?
舞女立刻圍著李太常轉了一圈,上上下下把他仔細打量一番,忍不住嘖嘖稱奇,眼睛閃閃發光,似乎把附近的路燈燈光、霓虹燈光和天上月光全都吸了進來,又反射到李太常身上。
“像,真像!”
她不停喃喃自語,又轉一圈,最後站定在李太常麵前,格格笑了起來,“你這西裝,最多80元——原來是個窮酸小子,卻穿得山青水綠裝小開。倒是老娘走了眼。”
“我叫柳幼櫻,你叫什麼?”
看李太常不答隻顧看表,柳幼櫻也不惱,拍掉身上的灰,露齒一笑,燈光下美豔動人:“被女朋友甩了?”
“沒女朋友有什麼關係?沒錢有什麼關係?”
她清越的嗓音抬高,老氣橫秋地勸道:“做人呐,就是要想開點!”
“有些人,不值得你等待!”
“其實......”柳幼櫻突然變得有些吞吞吐吐:“我......可以做你女朋友啊,我可以請你跳舞啊,我請你去華懋飯店住九國套房啊!”
看李太常愣愣看著自己,她慢慢靠近,手伸了過來。
“彆難過,我養你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