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曉燕見她不願多說,撇了撇嘴,也沒再追問。
接下來的日子,蘇雨棠的生活三點一線,教室、食堂、宿舍。
她很少說話,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書本裡。
趙玲處處看她不順眼,經常在宿舍裡陰陽怪氣地說些“某些人不知檢點,搞大了肚子還來上學,敗壞風氣”之類的話。
陳靜永遠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。
隻有林曉燕,一直對她很好。
會幫她打水,會在她看書晚了的時候給她留一盞小燈,會在趙玲說風涼話的時候幫她懟回去。
這天晚上,宿舍熄了燈,蘇雨棠卻毫無睡意。
她躺在床上,手輕輕撫著肚子,孩子又在裡麵動了。
她想起了那份被她放在箱子底的協議,想起了協議上寫的第二條:“在校期間所有學費和生活費都算借款”。
尊嚴,是靠自己掙的。
她翻身下床,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,坐到桌前,拿出了稿紙和筆。
她要掙錢。她唯一能掙錢的本事,就是寫字。
她想寫一個故事,主角是和她經曆相似的女孩,她將自己的掙紮與不屈寫進了文字裡。
接連好幾個晚上,宿舍的人都睡了之後,蘇雨棠就著一盞充電的小台燈,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。
林曉燕起夜的時候看到過幾次。
“雨棠,你怎麼又這麼晚不睡?對身體不好。”她關切地說。
“沒事,我快寫完了。”蘇雨棠頭也不抬。
林曉燕走到她身後,看著稿紙上密密麻麻的字,“你在寫小說啊?”
“嗯。”
“寫了準備投去哪裡?”
蘇雨棠猶豫了一下,說:“我想試試投給《當代文學》。”
《當代文學》是國內最頂級的文學雜誌之一,能在上麵發表一篇文章,不僅稿費豐厚,更是對一個作者最大的肯定。
林曉燕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,快得讓人無法捕捉。
“《當代文學》?那可難了,好多成名作家都擠不上去呢。不過你寫得這麼好,肯定有機會。”
一個星期後,蘇雨棠終於寫完了小說的最後一章。
她反複修改了幾遍,謄抄得工工整整,裝進一個牛皮紙信封裡。
第二天一早,她趁著去上課的路上,把信封投進了校門口的綠色郵筒。
當信封“哐當”一聲掉進郵筒深處時,蘇雨棠的心也跟著沉了一下。
它會不會石沉大海?
她不知道。
她隻知道,這是她邁出的第一步。
不管結果如何,她都不會後悔。
轉過身,她迎著朝陽,走向教學樓,背影單薄卻挺直。
不遠處,一輛黑色的轎車裡,阿誠看著蘇雨棠的背影消失在郵筒旁,才轉過頭。
“先生,太太把一封信投進了郵筒。”
厲時靳坐在後座,手裡翻著一份文件,頭也沒抬,“嗯。”
他似乎想到了什麼,翻動文件的手指停了下來,片刻後,他直接吩咐道:
“找人盯著《當代文學》雜誌社那邊,有消息了告訴我。”
阿誠愣了一下,但沒有多問,立刻恭敬地應道:“是。”
阿誠發動了車子。
厲時靳靠在椅背上,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