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走出圖書館大門,傍晚的夕陽灑在校園的林蔭道上。
厲時循很高,走在蘇雨棠身邊,很自然地幫她擋住了幾個騎著自行車橫衝直撞的學生。
這細微的舉動,讓蘇雨棠對他多了幾分好感。
校門口,那輛熟悉的黑色商務車已經停在那裡了。
阿誠站在車門邊,看見兩人一起出來,墨鏡後的眉毛明顯跳了一下。
車窗降下,厲時靳那張冷峻的臉露了出來。
他看了一眼並肩而立的兩人,視線在厲時循臉上的笑容停留兩秒,最後冷冷地掃向蘇雨棠。
“上車。”
厲時循紳士地拉開車門,護著蘇雨棠坐進去,然後自己鑽進了副駕駛。
厲時靳坐在蘇雨棠旁邊,手裡拿著一份報表。
“聊什麼了?”厲時靳突然開口,語氣硬邦邦的。
蘇雨棠把那本《包法利夫人》放在膝蓋上,“隨便聊聊。”
前排的厲時循回過頭,笑眯眯地說:“在聊文學。大哥,你不知道大嫂對法國文學很有研究嗎?她的見解很獨特。”
厲時靳嗤笑一聲,翻了一頁報表。
“文學能當飯吃?”
厲時循也不惱,慢悠悠地反駁:“文學是精神食糧。人活著不能光為了賺錢,總得有點精神追求。”
“精神追求能買奶粉嗎?”
厲時靳把報表合上,冷冷地看著弟弟。
“你在國外混了這麼多年,除了學會頂嘴和花錢,還學會什麼了?那個破畫廊開了三年,虧了三年,最後還不是我給你填窟窿。”
厲時循被噎了一下,尷尬地摸了摸鼻子,“那是藝術投資,需要周期的。”
“周期?”
厲時靳冷笑,“等你的周期到了,厲家都破產了。”
蘇雨棠聽著這兩兄弟鬥嘴,忍不住有些想笑。
平日裡不可一世的厲時靳,在這個弟弟麵前,竟然多了幾分煙火氣。
蘇雨棠突然插嘴:“我覺得厲二少爺說得對。”
車廂裡靜了一下。
厲時靳轉過頭,死死盯著她:“你說什麼?”
蘇雨棠迎著他的目光,平靜地說:“人除了生存,確實需要一點精神寄托。不然和機器有什麼區彆?”
厲時循在前麵吹了聲口哨,衝蘇雨棠豎起大拇指。
“大嫂英明!”
厲時靳的臉黑成了鍋底。
他伸手扯了扯領帶:“合著你們倆是知音?就我是個俗人?”
蘇雨棠沒說話,算是默認。
厲時靳氣笑了。
他伸長手臂,一把拿過蘇雨棠膝蓋上的書。
“《包法利夫人》?”
他隨意翻了兩頁,嫌棄地扔回去。
“講一個虛榮女人出軌把自己作死的故事,有什麼好看的?蘇雨棠,你該不會是想學她吧?”
蘇雨棠深吸一口氣,把書撿起來拍了拍。
“厲先生,看書是為了警醒,不是為了模仿。而且這本書講的是理想與現實的落差。”
“落差?”
厲時靳身體前傾,逼近她。
“你的落差在哪?是覺得跟著我受委屈了?還是覺得我不夠懂你的風花雪月?”
蘇雨棠彆過頭,看著窗外:“不可理喻。”
厲時靳被這四個字堵得胸口發悶。
前排的厲時循實在看不下去了,轉過頭打圓場。
“大哥,你這就沒意思了。和孕婦吵架,贏了也不光彩。”
“閉嘴。”厲時靳瞪了他一眼,“誰讓你回來的?不是說還要在巴黎待半年嗎?”
“二叔說你結婚了,我當然得回來看看。”
厲時循意味深長地看了蘇雨棠一眼。
“現在看來,這一趟回來得挺值。大嫂是個妙人。”
厲時靳的臉色更難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