厲時靳的臉沉了下去,他正要開口,一隻柔軟而微涼的手按在他緊繃的手背上。
是蘇雨棠。
她對他搖了搖頭,隨即,她抬起頭迎上厲明德的目光。
她臉上綻開一個微笑:“二叔好。”說完,她便不再看厲明德,望向門廊深處。
這一下,倒顯得是厲明德上趕著跟她打招呼。
他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這個女人……有點意思。
“大哥!大嫂!”一個聲音從屋內傳來。
厲時循穿著大衣,快步從回廊裡走了出來,臉上帶著笑意。
他衝厲時靳擠了擠眼,然後看著蘇雨棠誇讚道:“幾天不見,大嫂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。
我從巴黎帶回來的畫冊,正愁沒人跟我聊呢,你可算來了。”
厲明德看著他們,咬緊了牙。
他冷哼一聲,拂袖甩下一句“進去吧,老爺子等著呢。”說完,他率先轉身,沿著回廊向正廳走去。
厲時靳看著弟弟,眼神裡流露出讚許,蘇雨棠也對厲時循笑了笑。
“走吧。”厲時靳低聲對蘇雨棠說,覆在她手背上的手順勢下滑,握住了她的手。
蘇雨棠想抽回手,卻被他握得更緊,她隻好由他牽著,跟在他身側,踏入院落。
正廳的門敞開著,裡麵光線昏暗,廳內是紫檀木家具,牆上掛著字畫,角落裡立著青花瓷瓶。
空氣裡彌漫著檀香味。
厲父和厲母端坐在左側的座椅上,表情嚴肅,不苟言笑。
厲念真坐在厲母身旁,看著他們,嘴角噙著冷笑。
正中央的太師椅上,坐著一位老人,他滿頭銀發,穿著對襟唐裝,閉著眼,腰背挺直。
他就是厲時靳的爺爺,厲震山。
正廳裡一片寂靜,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輕了。
厲時靳鬆開蘇雨棠的手,上前一步,“爺爺。”
厲震山沒有動,也沒有睜眼,隻用一根手指搭在扶手上敲擊著。
“篤。”
“篤。”
“篤。”
那敲擊聲一下下地響著。
蘇雨棠站在厲時靳身後,身體笨重,微微一晃。
厲父見她這副“上不了台麵”的模樣,臉色更沉,眼中閃過一絲怒意,正要開口。
一旁的厲明德見狀,搶先一步開了口:“大哥,您彆急。時靳他年輕,做事難免衝動。
您是為了咱們厲家的名聲,為了時靳這孩子,才會如此憂心。您可得靜心,千萬彆氣壞了身子。”
厲時靳的眉峰擰成一個川字,剛要反駁。
就在這時,太師椅上的老人停下敲擊的手指,許久,厲震山睜開了眼睛。
他的目光越過厲時靳,直射向蘇雨棠。
他沒有讓她入座,也沒有讓她行禮,他就那麼看著她。
良久,他的聲音在廳內響起,“你,就是蘇雨棠?”
蘇雨棠頂著他的目光,挺直脊背,回答:“是。”
厲震山嘴角扯動一下,“我倒是好奇,你究竟是有蘇妲己的本事,還是有褒姒的能耐?”
“能讓我厲家的長孫,我厲震山的親孫子,為了你這麼一個黃毛丫頭,不顧家族體麵,
把那鄉下的‘老泰山’都接到京城來供著。”
話音剛落,廳內寂靜。
厲念真強忍笑意,厲明德嘴角上揚,厲父厲母的眉頭也皺得更深了。
厲時靳的臉色瞬間鐵青,他上前一步,擋在蘇雨棠身前說道:“爺爺,這件事和雨棠無關,是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