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是讓她帶笑笑姐出來看大夫的,但她還沒把她帶到回春堂,竟然就讓笑笑姐亂花了這麼多錢!
黎笑笑嚇得差點把手裡的糖葫蘆掉到了地上:“怎麼了?你哭什麼?”
柳枝一邊抽泣一邊抹淚:“嗚嗚嗚,奶奶要知道你帶你花了這麼多錢,一定會打死我的。”
黎笑笑奇道:“我又沒花你的錢,你奶奶為什麼要打你?”
柳枝哭道:“奶奶是叫我帶你來看病的,可是我們還沒開始看大夫就已經花掉這麼多錢了……”
黎笑笑更奇怪了:“可是你又沒花,她打你做什麼?”
柳枝害怕道:“我奶奶會覺得是我沒有帶好你,讓你亂花錢了。”
黎笑笑恍然大悟:“這還不簡單?你彆告訴她不就行了?”
柳枝愣了一下,不告訴奶奶?不告訴她的話——還真的不用挨罵了。
她小聲道:“她要是問起來怎麼辦?”
黎笑笑滿不在乎道:“她不問,你就不說唄。要真的問起來你就推我身上好了,我又不是你奶奶的孫女,我不怕。”
柳枝登時放下了高高吊起的心,但想到自己也跟著笑笑姐吃了一路,決定如果奶奶不問,她就不說,她不會主動出賣笑笑姐的。
但她們出來的時間有點長了,進了回春堂後前麵還有兩個病人在候診,她拉了拉黎笑笑的衣袖,指著斜對麵那家熱鬨的店道:“笑笑姐,你在這裡等著,我先去斜對麵那家針線鋪子裡幫姐姐們買東西,買完我就回來。”
黎笑笑看了看針線鋪子的距離,不是很遠:“那行吧,你去吧,要是遇到壞人就叫我一聲,我過去救你。”
柳枝脆生生道:“不會的,咱們泌陽縣可安全了。”說著就一蹦一跳地跑走了。
黎笑笑就在回春堂排隊。
等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輪到她了,給她看病的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,眼皮都快耷拉下來了,一雙手乾得跟枯藤似的。
黎笑笑想起毛媽媽的話,問他:“你是謝大夫嗎?”
老頭抬了一下厚厚的眼皮:“我就是,你哪裡不舒服?”
黎笑笑用的是一樣的理由:“我在洪水裡撞到一塊大石頭,一個多月了現在胸口還會悶疼,所以過來看看嚴重不嚴重?”
謝大夫的手就搭在了黎笑笑的脈搏上認真地聽了起來。
左手聽了一會兒,又換了右手,越聽眉頭皺得越緊,半晌睜開眼睛:“你這傷——很嚴重啊,脈象虛浮,律動輕重無規律,氣血凝窒瘀堵,是重症啊。”
但黎笑笑明明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麵前,嘴角還沾著糕點的碎屑,很明顯是剛剛吃過東西,而且也精神得很,怪哉!
老大夫細細地看了看黎笑笑的臉色,眉頭皺得更緊了:“怪了,聽你的脈象是重症之象,這麼嚴重的症狀本該臥床不起,但為什麼你還能表現得與常人無異?”
黎笑笑的手無意識地收了一下,原來傷勢這麼嚴重嗎?難怪她隻剩下了一點體表之力。
黎笑笑問道:“那有治嗎?”
謝大夫眉頭皺得死緊,黎笑笑這種脈他把得多了,也知道怎麼開方,但病人的精神狀態完全跟脈象風馬牛不相及,他反而不敢輕易開方了:“你且等一等,我在這回春堂當了三十多年的大夫,還從來沒有號過這樣的脈,等我把掌櫃的找來再給你斷一斷是否有出入。”
他起身就去了藥鋪的後院,不過片刻就帶著一位滿身藥味的中年男人過來了:“這位是我們回春堂的佟掌櫃,佟掌櫃行醫也近二十年了,對用藥一途甚有心得。”
佟掌櫃已經聽謝大夫說了黎笑笑的脈象與症狀完全不符的奇事,對著黎笑笑拱手道:“謝大夫在我們回春堂已經坐堂近三十年了,醫術高明,從未有斷錯脈象的時候,且讓我也來斷一斷小娘子的症,看是否有出入。”說完示意黎笑笑伸手。
黎笑笑把手伸出去,佟掌櫃把手搭上她的脈,閉上眼睛細細聽了起來,越聽,眉頭皺得越緊,又示意黎笑笑換了一隻手,聽了半晌,一邊聽一邊奇道:“這,怎麼會這樣?”
黎笑笑的心涼了半截:“我這是要死了嗎?”
佟掌櫃連連擺手:“不不不,這——”他為難地看了一眼謝大夫,不敢輕易下結論。
謝大夫又把手搭在了黎笑笑的手上,又聽了一會兒,眉頭越來越緊:“奇哉怪哉,按理說你有這樣的脈象,應該連站立都做不到,但你為什麼還能活蹦亂跳的?”
佟掌櫃也點了點頭,他聽脈得出來的結論是跟謝大夫一樣的。
黎笑笑已經大概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麼回事了,也知道這傷光靠她自身是自愈不了的:“沒事的,大夫,你就把我當重症治,給我開幾貼藥,我回去煎了吃。”
謝大夫跟佟掌櫃哪敢亂開?說實話如果現在黎笑笑是被人抬過來的,這樣的脈象他們能馬上煎好藥灌到她嘴裡,但她現在神采奕奕活力十足,這種治重症的藥,對症就是救命,不對症可就是要命了,他們又哪裡敢開?
佟掌櫃隻好道:“醫學無止境啊,姑娘的症狀老朽從醫幾十年從未見過,不敢貿然開藥,還請另請高明吧~”
黎笑笑傻眼了:“啊?真沒治啦?掌櫃的,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