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點過,祝遙笛交接完工作,從住院大樓出來。
因為下雨,天色一片陰沉。
風把雨絲往人臉上吹,明明還是穿夏裝的時節,竟然也感受到一股涼意。祝遙笛站在台階上摸包裡的傘,剛拿出來就看見從停車場方向走來的人。
她馬上把傘撐開,快步下了台階,走近了,便瞧見江凜發頂肩頭都沾了不少雨珠。
祝遙笛拿傘替他遮住:“不是說在樓上等嗎,怎麼又下來了?”
“有點無聊,回車裡聽了會兒歌。”江凜從她手裡接過傘,另一隻手下滑牽住她。
“聽歌?”祝遙笛伸手,拂掉他肩頭的雨水,“遇到煩心事了?”
江凜垂眸避讓著地上的水窪:“沒有。”
他的表情一如往常,語氣也沒什麼不對,但相愛的人,怎麼可能感知不到對方的細微情緒。
祝遙笛想了想:“工作不順利嗎?還是昨天跟你爸鬨了不愉快?”
江凜看她一眼,甩掉鞋麵一根濕漉漉的草葉子,腦海裡冒出之前在護士站外聽到的那些話。
原來她和那個徐斐,以前關係很好。
好到,護士都惋惜徐斐回來得太晚。
直覺空前敏銳,江凜很快又想起擺在辦公室的那張科室合照,那把水果刀,以及他在那個男人身上發現的一些細節。
當時隻是一種微妙的不爽,此刻翻出來再看,全是某種猜想的佐證——
那個徐斐,對祝遙笛的心思恐怕並不單純。
江凜不自覺收緊了手,加重的壓力令祝遙笛感到點不適。
“江凜。”她喊他一聲,又說,“我鞋好像進水了。”
江凜低頭看向她腳上的板鞋,亂糟糟的思緒頓時清空:“下雨不知道穿涼鞋?”
“就是不想沾水才穿板鞋的。”
“笨,拿著。”
江凜把傘遞給她,彎下腰,背起她走過微微汪水的路麵。
雨不算大,但密,整個停車場都是霧蒙蒙的。
江凜把她放到副駕駛旁,祝遙笛拉門收傘準備上車,一低頭,瞧見座位上放著一個紙袋。
她轉頭看向江凜,後者坐上主駕,催她:“上車。”
祝遙笛沒動:“給我的啊?”
“不然呢?”
“好端端怎麼給我送禮物?”
“不要?”
“要。”
祝遙笛甩甩傘上的雨水,上車關門。
車裡開了空調,身上的濕氣迅速被抽走,祝遙笛拿紙擦乾小腿,然後才去拆禮物。
LOGO她認識,包裝很精致,打開,是一對紅玉髓的四葉草耳環。祝遙笛愣了愣,問他:“這個好貴吧?”
江凜打開雨刮,不以為意地說:“又不是天天送,承受範圍內。”
說是這麼說,可前不久他才送了她一條項鏈,祝遙笛不得不誇他一句財大氣粗。
她欣賞了會兒耳環,越看越喜歡,看夠了收回包裝裡,“謝謝,很漂亮。”
雨刮在扇,側窗玻璃全是水線,江凜把風口重新調整了下,瞥她一眼:“真想謝,不如來點實際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