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荒唐又大膽的念頭,毫無征兆地從心底冒了出來。
“回雲頂彆墅。”
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冷硬幾分,卻多了一絲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“立刻通知李醫生,讓他馬上過去。”
“是,陸總!”
張特助不敢多問,立刻發動車子,平穩地調轉方向,向著京市最頂級的富人區駛去。
勞斯萊斯幻影駛入雲頂彆墅的大門,管家和傭人們早已撐著傘在門口等候。
當看到陸寒霆親自抱著一個又臟又臭的小女孩從車上下來時,所有人都驚呆了。
他們的陸總,那個矜貴冷漠、不近人情的陸家掌權人,竟然抱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?
陸寒霆無視了所有人的目光,他操控著輪椅,懷裡抱著被毯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小人兒,徑直朝著自己的主臥走去。
“把暖氣開到最大。”
“準備熱水和乾淨的兒童衣物。”
“閒雜人等,不許進來。”
一連串的命令,冷靜而清晰。
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,立刻手忙腳亂地行動起來。
寬大奢華的臥室裡,陸寒霆小心翼翼地將蘇糖糖放在自己那張價值不菲的大床上。
柔軟的床墊因為她小小的身體,微微下陷。
很快,家庭醫生李遠提著醫藥箱匆匆趕來。
“陸總。”
“給她看看。”陸寒霆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床上的小人兒。
李醫生不敢怠慢,立刻上前,開始為蘇糖糖做檢查。
他先是拿出醫用剪刀,小心地剪開蘇糖糖身上那件又濕又臟的薄棉襖。
當衣服被剝開,露出底下瘦弱的身體時,在場的所有人,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那小小的身軀上,布滿了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。
胳膊上、腿上、甚至小小的背上,新傷疊著舊傷,看上去觸目驚心。
最刺眼的是她肩膀處,一個清晰的、屬於成年人的五指印,已經變成了深紫色。
臥室裡的空氣,瞬間降到了冰點。
陸寒霆坐在輪椅上,放在扶手上的手,指節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。
一股暴戾的、想要毀滅一切的怒火,從他的胸腔中瘋狂燃起。
他深邃的眼眸裡,翻湧著駭人的風暴。
“這些傷,是怎麼回事。”
他的聲音很低,很沉,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,帶著森然的寒意。
李醫生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壓得有些喘不過氣,他擦了擦額頭的汗,低聲回答。
“陸總,孩子長期營養不良,身體很虛弱。加上受凍和驚嚇,現在高燒不退。”
“至於這些傷……”
李醫生頓了頓,語氣沉重。
“都是外力毆打造成的。從傷痕的顏色看,有些是幾天前的舊傷,有些……是今天剛添的新傷。”
新傷。
都是些什麼人?真是禽獸不如!
他們居然,對一個五歲的孩子,下了這樣的毒手。
“先治好她。”
陸寒霆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冰冷,但那雙眼眸深處,卻是一片足以將人吞噬的黑暗。
李醫生立刻開始給蘇糖糖處理傷口,上藥,然後掛上了退燒的點滴。
忙完一切,他才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偌大的臥室裡,又隻剩下陸寒霆和床上的蘇糖糖。
藥水順著輸液管,一點點滴入她小小的身體。
或許是溫暖的環境和藥物起了作用,蘇糖糖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。
她嚶嚀一聲,長長的睫毛顫了顫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