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真理抓緊兩口喝完去洗手。
等她回來時,發現桌子上已經擺了很多裝著粉末的小瓶子。
“做這個東西很簡單,跟玩泥巴一樣。”
白炬示意她坐下:“把這些粉末按照比例融合到一起,加粘合劑揉搓,再放到模具中定型,脫模陰乾就完成了。”
崔真理和他並排坐下,心中的喜悅越來越清晰。
“先選個模具,都在盤子裡。”
“我想跟你用一樣的。”
白炬轉頭笑了下。
“怎麼了?”崔真理不太好意思。
“我想起了小時候跟在我後麵的小屁孩,也是我做什麼他做什麼,我去廁所他都要跟著。”
“我不是小孩。”
“十九歲怎麼也說不上長大了。”
“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。”
“不一樣,你很想做大人嗎?”
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有問題,白炬把祥雲平安扣的模具找出來,都沒有聽到回複。
他晃了晃手:“困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崔真理看著他,“我真是小孩嗎?”
“我認為是。”
崔真理感覺鼻子有點酸,連忙轉移話題:“我現在要做什麼?”
白炬把克重稱放在她麵前:“按照順序,我說放多少,你就稱多少,第一瓶九克。”
“好。”
“手彆抖,靜下心來,什麼都不要想。”
夜晚很安靜。
“教我的人說親手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,心靜還是心燥也有不一樣的效果,有些香是活的...雖然他說的時候也不怎麼確定,覺得沒什麼根據,但我有時候也會想,萬一呢?”
她屏住呼吸嘴,小心的趕著香粉。
“這一瓶是一克。”
崔真理不知道自己是被白炬身上的氣味裹住了,還是這些粉末的香氣隨著打開逐漸散發開,她真的慢慢沉入了進去。
“你怎麼不說了?我還想聽。”
“東大有香藥同源的說法,那個太複雜了我隻自學過一些,說可以調和臟腑,安神開竅。用現在的話說,應該是發酵後的成分通過呼吸與皮膚進入人體,促進胃液分泌降低皮質醇之類。”
“還有嗎?”
“藥食同源發展出了藥膳,香藥同源形成了合香,從燒到佩、塗、印等,漢建寧宮中香有詳細的記載,以黃熟配白附子、丁香皮、零陵香等揉成香丸,可以入脾胃。”
某一刻,她忽然想起什麼——
“不聽了,不要打擾我。”
崔真理口中吐出從來沒有過的字眼,還衝他皺了皺鼻子。
“行,下個是六克。”
白炬不說話了。
崔真理壓製住心裡翻湧的情緒,悄悄朝他那邊再挪動了一點。
‘誰讓你說我是小孩的。’她想。
那可是你自己說的哦。
“現在混合攪拌,然後過篩。”
香粉的浮沫在燈光下翻轉,像一團團霧氣,又像流逝的時間。
崔真理就用著一隻手慢慢的把香泥揉了出來,送入模具後壓實,但她遲遲不敢打開脫模。
“為什麼不打開?”白炬沒有催她。
“我怕做失敗。”
“失敗了就拿下來再揉一次,或者乾脆從第一步來,容錯率很高的,真理。”
“...打開吧。”
“做的挺好,現在修剪一下邊緣。”
“然後呢?”
“打個洞以後穿繩子,等陰乾就可以用了,你要不要刻字?”
“要,但我不知道刻什麼,你可以幫我寫嗎?”
“可以。”
最終她做出了兩塊香牌,看到白炬依次擺好後,才戀戀不舍的離開桌子。
“陰乾要多少天啊?”
“先看明天起來會不會有大裂。”
“莫?還會裂!”崔真理大驚。
“會,如果沒大裂,就在翻動七天之後,密封加入竹炭窖藏起來,這時候牌子上細微的裂縫會慢慢愈合,再每隔一段時間稱重一次,根據相差的重量調整碳的比例。”
“好複雜啊...”
千萬不要有大裂縫,崔真理祈禱了半天才問道:“那要多久呢?”
“也許是三個月,也許是六個月。”
崔真理有些懵:“這麼久?”
“桌上後麵的那幾罐都要陳化,最後那一罐是我收上來的,它的主人陳了十六年。”
白炬看著她:“世界上有些東西需要時間。”
“好吧...”崔真理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“挺晚了,你要回宿舍還是就在這裡睡?”
什麼意思?
崔真理緊張起來,視線都不知道落哪裡了。
白炬好笑道:“不是和我睡,有人雖然隻有十九歲,但也不能再想這種好事了。”
原來不是,嗯?不對,誰想好事?
崔真理又羞又氣,臉都漲紅了:“我才沒有!”
“沒有就沒有,你吼辣麼大聲做什麼?”
“我沒有很大聲!”
她受不了了,連忙跑出屋子,但是過程中明顯調整了角度,撞了下白炬。
搞偷襲。
白炬差點就伸腳了,他好笑著看著噔噔噔跑著的人,跟在後麵來到客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