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家好兒郎剛成親便滿院子妾室通房?更何況在孝期。
雖然外麵也沒說溫令儀什麼好話,但更多唾棄都吐在定遠侯府。
近些日子陳婉柔都不敢出門了。
“名聲?”溫令儀語帶譏諷:“你們侯府親手毀的,還問我要名聲?”
她撫了撫鬢邊做工有些粗糙的山茶玉簪,眼神自陳婉柔身上一掃而過,“婆母,我父以我為恥,斷不會成為陳文禮的登雲梯,倒不如……另尋他法。”
“聖上雖年過五十卻龍精虎猛,後宮已懸置三年未入新人,月底便要選秀女了呢。”
這幾年邊關戰事吃緊,皇帝日夜憂思,確實許久未曾選秀。
而今鎮國公府的少將軍擊退蠻子,不日將凱旋歸京,皇宮需要增添一些新色彩。
老夫人盯著溫令儀不說話,眼中一抹奇異神采卻掩飾不住。
陳婉柔瞧見了,臉色瞬間慘白:“溫令儀你莫要害我!誰要給一個老……”
‘啪——’
話未說完,臉上挨了狠狠一記巴掌。
老夫人似乎把所有火氣都撒在陳婉柔身上。
明知道溫令儀是挑撥,陳婉柔這個蠢貨也要上當,果真愚蠢!
她當初怎麼就信了這個蠢貨娶溫令儀進門必會得到宰相府助力?
呸!
自去年春日宴後,溫柏那廝日日參奏侯爺,導致他鬱結於心,一病不起……
老夫人恨不得將溫令儀大卸八塊,“滾去祠堂抄佛經!若是再敢為文哥兒納妾,我侯府定要休了你個毒婦!”
溫令儀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忽然亮了,“真的假的?”
老夫人:……
她想打殺了這個禍害!
誰家兒媳娶過門一年連聲‘母親’都不叫?誰家媳婦又拚命把夫君往外推?
侯府是倒了什麼血黴娶這等打不得罵不得的禍害進門!
“溫令儀你生是定遠侯府的人,死是定遠侯府的鬼,這是陛下賜婚,死了這條心罷。滾去祠堂好好反省,我侯府還能好好待你,若你再不識好歹……彆怪我這個做婆母的刁難。”
溫令儀不怕刁難,但聽到‘賜婚’二字,眸光還是暗淡下來。
長長的睫毛似鴉羽般垂下,遮住所有情緒。
她沒應話便轉身。
走到門口時,老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,“幾日後那宮宴你莫要再推諉,若還借故不以侯府主母身份參宴,老身隻能求太後做主。”
八月八日是老皇帝專程為鎮國公府少將軍舉行的慶功宴,也會借此機會公開他的身份吧……
溫令儀腳步一頓,心頭似被塞了打濕的棉絮,不重,卻也悶得透不過氣,發不出聲。
撫了撫鬢邊早已褪色的山茶玉簪,她提步離開。
身後傳來陳婉柔的哭聲。
是夜,溫令儀輾轉反側。
有個聲音反複在她耳邊念叨:大小姐,等我三年,你若敢嫁人,我便讓你當寡婦!
溫令儀笑著笑著便哭了。
哭著哭著便睡著了。
她是被一個醉醺醺的沉重身影驚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