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攝像機在她對麵架好,安渺都還沒反應過來。
裴渡臉上的表情之真誠,讓人懷疑他並不是故意發這個刺激她,而是,他確實覺得,應該這樣道歉。
……
是啊,抱歉+原因,怎麼不是正確的道歉公式呢?
她一口氣卡在喉嚨裡,感覺後背連帶臉頰都快燒著了。
怎麼有人能一本正經地說這麼騷的話啊???
這到底是裴渡的第幾人格,怎麼從來沒見過??
她還在緩神,忽然聽到旁邊的汪薇關切道:“你很熱嗎?”
她餘光看到裴渡拿著充電器走過來了,連忙道:“沒有啊,挺冷的。”
“冷嗎?”汪薇恍惚地指了指她,“你臉紅得好像要爆炸了。”
“……”
死裴渡。她咬牙切齒地在心裡罵了這麼一句,心虛道:“說錯了,是好熱。”
裴渡半蹲身子,將投影儀插上,默了幾秒。
她看什麼了熱成這樣?
好在很快進入正題,記者將安渺解救出來,禮貌道:“我們會拍一段開會的素材,大家正常討論就好。”
教授示意:“這是電視台的陳記者,你們叫陳老師就行。”
嘉年華已至尾聲,這次的會議無非是一些清點和表揚,攝像機就架在她對麵,時不時移走,又時不時挪回來,她還是第一次麵對電視台,難免有些緊張,沒想到會開完後,她又被抓去單獨采訪,陳老師告訴她大概會問的一些問題,讓她組織了十分鐘措辭,這才重新開機。
原來裴渡當年被采訪就是這種感覺……她一邊對著攝像機恍惚,一邊憑本能劈裡啪啦地回答,等采訪完畢,完全忘記自己已經說過什麼。
我剛說得應該還行吧?好像沒怎麼磕巴……她這麼複盤著,走出隔間,發現大家正在外麵拍合照。
全體合照拍完,陳老師挪挪手掌示意:“再拍個都是女生的吧,大家靠攏些。”
女生的拍得倒是快,大家都漂亮,穿得也好看,隻是輪到男生們,陳老師就舉著攝像機,左拍也不是,右拍也不行,思考了好一會兒,他將目光放在一邊收投影儀的裴渡身上。
她也跟著看過去。
她早已經發現裴渡在整個活動中的職責了,幫教授整理資料、弄投影、做ppt,這麼簡單的活不知道為什麼讓他來乾,完全是浪費資源,他也是夠有愛心的,還答應來了。
不過也許就是因為簡單他才來的呢?她想,多數時候,裴渡都在這裡忙自己的,也不被打擾,可能比打遊戲的寢室清淨點。
陳老師側頭跟教授說了兩句,五分鐘後,裴渡站在了第一排中間,臉上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,這種冷臉證件照他已經拍習慣了,一副又拽又性冷淡的樣子。
哢嚓幾張後,陳老師收起相機,滿意道:“好了。”
不知怎麼,安渺忽然想起韓國某個娛樂公司老總的名言——
“把好看的孩子放中間,整個組合都會變得好看起來。”
但這人完全沒有自己好看的自覺,反正她是沒見過他用那張臉去勾引誰的,每天隻顧著抱著自己那個寶貝電腦,去哪都帶著,計算機係有他也算是找到了知音。
正這麼想著,離開會議室時,她正好收到當事人發來的新信息。
裴渡:【周末回麼?】
她想了想:【看情況,不打算回,怎麼了。】
裴渡:【來家裡吃飯。】
他講話喜歡省略主語,她能看懂是喊她去他家吃飯,大概是許阿姨又叫了。
安渺想了想,正好也有話要跟他說:【你給我叫個豪華專車我就去。】
過了幾秒,消息回過來。
裴渡:【我給你叫個航空母艦。】
“……”
周六下午,她坐著裴渡叫的專車,準時抵達小區。
已經快到飯點了,她看了眼她爸不在家,索性直接去了他家裡。
結果裴家的客廳照樣是空空如也,她往二樓看了看,問他:“你爸媽呢?”
“出去了。”
她懵住:“那吃飯怎麼辦?”
裴渡打開頭頂櫃子,伸手勾出一條銀白色圍裙,淡道:“我做啊。”
安渺持懷疑態度:“你能做什麼啊?”
“什麼都能做,”裴渡頓了下,“包括——”
她本來在飯桌上撈了個牛奶麵包吃,聞言僵住,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看著他,生怕他蹦出一個“愛”字,那她真的會無措得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。
就在她對裴渡0信任的等待中,他掛上圍裙,緩緩吐出四個字:
“番茄牛腩。”
“怎麼那個表情,”他似乎很不解地看著她,“在想什麼?”
——在想像你這樣的狗東西到底是怎麼修煉成人型的,不然呢?
“嗯?”安渺看著他,眨眨眼裝傻,“什麼?沒懂。”
他輕嗤一聲,轉頭去切牛肉,安渺在廚房看了會兒,麵包吃完了,她去找新的零嘴。
零食架上擺著蝦片,這是裴渡為數不多愛吃的零食,她拆開吃了幾口,想到要去廚房慰勞一下他。
安渺走到他旁邊,靠著冰箱把蝦片咬得脆響,在他挪動步伐的時候,遞過去幾片。
他偏著頭,很自然地要用嘴咬。
安渺緊急撤回了一個投喂,手縮得比被火燙到還快:“你用手拿呀!你沒手嗎!”
不是,這搞得好像我在喂你一樣,這是在乾什麼!!
話音落下,廚房陷入長達十秒鐘的安靜。
裴渡的身形似乎也被按下定格,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啟動,抽出瓶料酒。
“嗯,”他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語氣,“給你做飯,還要被你凶。”
“我什麼時候凶你了,”她意識到重點不對,“而且,不是你叫我來吃飯的嗎?”
“是——”裴渡垂眼,不鹹不淡地拉長音調,“我就喜歡伺候彆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