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總旗臉上露出一絲古怪和尷尬,結結巴巴地回道:“回……回大人!據卑職等人反複核對府內名冊……發現……發現少了賴大人的第十八房……小……小妾!”
“多……多少?!”王爍眼睛瞬間瞪得溜圓,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總旗硬著頭皮,聲音更低了:“十……十八房小妾!”
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邊已經被白布蓋住的賴長安的屍體,眼神複雜,心中齊齊吐槽:
“十八房?!這老東西……身子骨是真他娘的硬朗啊!都快入土的人了,還能折騰這麼多房?!怪不得貪這麼多錢,這開銷……不小啊!”
李斯嘴角也抽搐了一下,這賴長安,還真是……人老心不老,業務挺繁忙啊!
他敏銳地意識到,這個失蹤的“十八房小妾”,恐怕沒那麼簡單。
王爍猛地一拍大腿,恍然大悟狀:“我靠!大哥,你說有沒有可能,那老烏龜的第十八房小妾,就是那個判官?!”
南銀江捋著不存在的胡須,一臉深沉地分析:“王試百戶所言,不無道理。若非如此,實在難以解釋,為何偏偏是她失蹤了。”
北照海也連連點頭:“對對對,定然是如此!這地府賊人,當真是無孔不入,竟用此等美人計!”
就在眾人議論紛紛,覺得抓住了關鍵線索時,賴府大門外,一頂裝飾頗為精致的小轎緩緩停下。
轎簾掀開,一名女子嫋嫋娜娜地走了下來。
隻見這女子年方二八,肌膚勝雪,眉目如畫,身段窈窕,雖衣著不算極其華麗,但難掩其天生麗質,用一個“俊”字來形容,絲毫不為過,甚至帶著幾分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。
守門的錦衣衛立刻上前,刀鞘一橫,厲聲喝問:“站住!什麼人?!”
這邊的動靜立刻引起了李斯等人的注意。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,快步走了過去。
李斯目光銳利地掃過這女子,沉聲問道:“你是何人?來此作甚?”
那女子似乎被這陣仗嚇到了,瑟縮了一下,聲音細若蚊蚋,帶著幾分怯生生:“小……小女子……是……是賴大人的第十八房……妾室。”
說著,還怯怯地抬眼看了看被白布覆蓋的賴長安屍身方向,眼圈微微泛紅。
“第十八房?!”王爍忍不住驚呼出聲。
眾人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具老邁的屍體,心中齊齊暗罵:“禽獸啊!真是老禽獸!這年紀都能當人家爺爺了!”
那女子似乎渾然不知府中發生了何事,帶著幾分天真和疑惑問道:“各位大人……為何……為何會在妾身家中?我家老爺他……”
李斯麵無表情,語氣冰冷地陳述:“賴長安結黨營私,勾結地府逆黨,罪證確鑿,已被陛下賜死。府中遭遇滅門,如今你作為他的家眷,也在嫌疑人範圍之內!”
那女子聞言,臉色瞬間煞白,身體晃了晃,仿佛隨時要暈倒,泫然欲泣道:“大人明鑒!小女子什麼都不知道啊!隻是今日出門去城外觀音庵上香還願,怎知回來就……”
李斯不再聽她辯解,扭頭看向身旁的南銀江和北照海,臉上露出一絲“為難”:
“二位大人,您看……這嫌犯是位嬌滴滴的江南女子,帶回詔獄那種地方,怕是還沒審就先嚇壞了。這審訊之事,頗為繁瑣,需得找個細致耐心之人……二位,你看哪位受個累,暫且將這女子帶回家中,‘好好’審一審?”
王爍一聽,眼睛一亮,剛想自告奮勇“為大哥分憂”,就被李斯一個淩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,訕訕地縮了縮脖子。
眾人的目光,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北照海身上。
北照海老臉一紅,連連擺手,義正詞嚴地說道:“諸位莫要看我!老夫一生清廉,與夫人鶼鰈情深,心中所愛唯她一人!從不近其他女色!此等重任,老夫……老夫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!”
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,實則將怕老婆的本質掩蓋得嚴嚴實實。
眾人齊齊投去鄙視的目光:“信你才怪!”
這時,南銀江乾咳兩聲,整了整衣冠,臉上露出一副“舍我其誰”、“為國捐軀”的悲壯表情,上前一步,慨然道:
“唉!既然北大人有所不便,而王試百戶又年輕氣盛,恐難當此任。為了朝廷,為了陛下,為了早日查明地府逆黨真相!說不得,老夫今日也隻能……勉為其難,舍生取義一回了!”
一番話同樣冠冕堂皇,將好色之心包裝得大義凜然。
眾人再次投去更加鄙夷的目光,心中暗罵:“老色胚!裝什麼大尾巴狼!”
隻有李斯,仿佛全然未見眾人的鄙夷,對著南銀江鄭重其事地一拱手,語氣“誠懇”:
“南大人高義!為了朝廷,不惜犧牲個人清譽,深入虎穴……呃,是細致查案!實在是吾輩楷模!既然如此,那就勞煩南大人了!定要從這女子口中,審出地府的線索!”
南銀江一臉“正氣”地回禮:“李大人放心!老夫必定‘儘心竭力’,‘仔細盤問’!”
說罷,便示意手下,將那楚楚可憐的“十八房小妾”帶上,準備回府“連夜審訊”去了。
眾人看著南銀江那迫不及待的背影,以及那女子一步三回頭、我見猶憐的模樣,心中唯有二字評價:
禽獸!
哦不,是——老禽獸!
眼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,李斯對南銀江和北照海吩咐道:“今日就到此為止!我會派遣一隊錦衣衛協同二位大人,儘快將這些贓銀、證物整理清楚,送進宮裡麵呈陛下!”
南銀江和北照海連忙點頭,臉上堆著笑:“如此甚好!有李大人麾下的精銳相助,定然萬無一失!”
做完這一切,李斯便帶著王爍打道回府,返回北鎮撫司。
走在路上,王爍還是忍不住湊到李斯身邊,壓低聲音道:“大哥!我越想越覺得,那個小妾就是判官!不然怎麼會那麼巧?”
李斯搖了搖頭,語氣肯定:“不是她。我靠近時特意留意了,她身上沒有那股特殊的冷香。而且觀其步履身形,輕盈卻虛浮,不像是身負上乘武功的樣子,倒真像是養在深閨的弱質女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