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麼來了?”
陸崢沒答,盯著她的眼神沉了幾分。
夜色從他背後壓過來,讓那目光更顯得冷。
過了幾秒,他反問:“你去哪裡了?”
顧朝暄眉心輕輕一擰。
“我去哪裡,跟你有什麼關係?”
陸崢似乎被噎了一瞬。半晌,他低聲道:“你一個人那麼晚回來,我不該關心嗎?”
他不是想吵架,可話一出來,連他自己都覺得彆扭。
顧朝暄笑了笑,語調淡淡的,帶著點疲憊的涼意,“不用。我又不是三歲小孩。”
院子裡有風,拂動葡萄葉沙沙作響。
那一瞬,所有話都成了無處安放的火。
他呼了口氣,拿了一支煙,叼在唇邊。
火光“啪”地亮起時,他的側臉被照亮。
顧朝暄愣了下。
夜風從兩人之間穿過,帶著一股混著石榴花與煙草的氣味。
火星在他指尖一閃一滅。
煙霧從唇間散開,繞過他眉骨,沿著頸線滑下去。
她記得——
那個少年時的陸崢,最討厭煙。
彆人抽,他皺眉。她抽煙,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。
可如今,他就這樣坐在葡萄架下,抽煙的動作自然得像已經做過無數次。
他眯著眼,煙在夜裡燒得發紅。
顧朝暄沒說話。
她隻是看著他,隔著昏暗的光線,看著他眉骨下那道淺淺的陰影。
他變了。
她也變了。
從前的他們,不會在深夜的院子裡,用這種語氣說話。
顧朝暄轉過身,沒再看他。
屋裡一片昏暗。
她開燈,光線落在那張古舊的書桌上,空氣裡還帶著外頭的煙味。
顧朝暄脫了外套,掛好包,整個人靠在門邊,靜靜地站了幾秒。
她聽見外頭傳來一陣低低的咳聲。
隨後是更輕的呼吸聲。
斷斷續續。
顧朝暄抬眼望向窗外。
簾子半掩,能看到一點光影。
那團火星在夜裡一明一滅。
他還在那裡。
她沒去拉窗簾。
院子裡。
陸崢靠在石桌邊,煙快燒到底。
他低頭,手指掐滅火星。那一瞬,夜徹底沉下來。
他沒再點第二支煙,隻是盯著麵前的青石桌看了很久。
那上麵有舊日的斑痕,和歲月留下的細微裂紋。
他閉上眼,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其實他沒想逼她。
隻是聽到她在門口跟人說話的聲音,那音調溫軟,聽得他心口的那股火就壓不住。
院子太靜,夜風太近。
她的聲音一絲一縷,從門口飄過來,落在他心上似的,燙。
他知道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。
能讓她語氣變成那樣的,除了秦湛予,不會有彆人。
陸崢抬手,指節抵在眉心,心口那團火一點點被悶得更旺。
她有了新的生活。
新的世界。
隻有他,還困在老地方,連一句“怎麼了”都成了越界。
顧朝暄推開門的時候,院子裡還殘著那股淡淡的煙味。
陸崢聽見門軸的響動,抬起頭。
顧朝暄還穿著那件淺色裙子,手裡拿著什麼。
走到他麵前,停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