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又是一次模擬考試,這次我沒作弊。出了成績後倒讓人驚喜,比上次還進步了一點,要是保持住這個勢頭,上省重點不是問題,阿雪依舊是班級第一。
周末照例在她家。她最近發現個很有意思的遊戲,叫《植物大戰僵屍》,此刻正盯著屏幕,構築防線呢。
我坐在床邊看她操作,阿雪手下不停,嘴上也不閒著:“你英語要是多背背單詞,還是有很大提升空間的,要是再提高二十分,不是就穩了嘛。”
“背著呢背著呢。”我含糊應著,心裡又冒出小得意:看吧,確實隻要我稍稍出手,成績自然就上來了。
“其實這次卷子偏簡單的,估計學校是為了給我們一些信心。”她說著,熟練地種下個倭瓜,“砰”地砸扁一隻鐵桶僵屍。
“那簡單也是對所有人都簡單呀,我這排名不還是提升了。”
“對你來說應該進步更多的嘛……”她話音未落,一隻海豚僵屍已經阻擋不住,跳過剛補上的向日葵,上了岸。
“哎呀,又被吃腦子了!”她懊惱地鬆開鼠標,屏幕上出現了“僵屍吃掉了你的腦子”的字樣。
“讓我來!”我躍躍欲試地接過鼠標……
六月的風吹過窗外柳樹,拂去了灰塵穿過窗口,把阿雪身上的香味繞進我鼻孔。我懶洋洋地靠著後排桌子,半迷著眼看老師敲黑板,想著以後再做的夢都要以此為終點。
胳膊突然被阿雪掐了一下,痛得我笑出來,剛坐直身子,就聽見老師一聲訓斥:
“楊書涵,你笑什麼呢?站到後麵去!”
我歎口氣,拿著書起身站到後排,和那些提前規劃未來的同學擠在一起,方才縈繞鼻尖的清香,被角落垃圾桶和汗臭味取代。
阿雪回頭看了我一眼,眼裡半是責怪半是無奈……
班裡最近流行起寫同學錄。我和阿雪也各自買了一本,給大部分同學都發了活頁,卻默契地沒有遞給彼此。
我開始賣弄那點文字功底,在收到的每張同學錄上,都要寫上幾句半文不白的話。
可寫得多了,肚子裡那點墨水實在有限,免不了有些重複的句子。
阿雪比我寫得還認真。她總是握著筆細細思量,給學習好的同學寫“金榜題名”,給成績靠後的同學寫“願你一路坦途”。最後居然沒有一個人是重複的話。
這麼一看,倒顯得我那些文縐縐的句子有些刻意了。
天氣漸漸熱了起來,操場邊的白楊樹葉被曬得發亮,六月份的時間仿佛按下了快進鍵,不知不覺就臨近畢業了。
學校通知要辦畢業典禮,這個消息讓原本有些沉悶的畢業班頓時熱鬨起來。
這天下午,阿雪從家裡帶來一台銀色的數碼相機。看她興奮地調試鏡頭,我心裡也跟著歡喜。
不少同學看見相機都圍過來想合影。阿雪調試好相機遞給我,我機械地按著快門,透過取景框看著她和其他男生並肩站在一起,挨得那麼近,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。
翻看相片時,我忍不住抱怨:“你和男生合影能不能彆靠那麼近啊,我都沒你幾張照片。”
“吃醋了呀?”阿雪收起相機,突然拉起我的校服,“一,二,三,四……這都幾個女生簽名了。”
“那我這衣服不要了。”我作勢要脫。
“彆呀彆呀,”她連忙按住我胳膊,“好好好,我把靠太近的幾張刪了。”
她真的開始刪照片,特彆是王凱那小子,胳膊都搭在她肩上了。
阿雪突然想起什麼:“你還說沒我照片?你整天就知道打DOTA,自己空間都不看,我在你相冊裡存了好多我照片呢。”
我這才想起,自己確實很久沒打理過QQ空間了。
“我給你裝扮空間,給你偷菜、停車、養寵物、給你賣好友……”她細數著,語氣裡帶著小小的委屈,“你倒好,還說沒我照片。”
我訕訕地撓著頭,正要開口,忽然瞥見三樓走廊上,班主任正獨自倚著欄杆。
他手裡夾著沒點的煙,默默望著樓下嬉笑打鬨的我們,那張總是嚴肅的臉上,竟帶著罕見的溫和。
“看,老師在那兒。”我碰碰阿雪的胳膊。
“走,咱倆去找老師合個影。”她收起相機,我們並肩朝教學樓走去。
上了三樓,阿雪舉著相機,笑嘻嘻地湊過去:“老師,咱拍個照吧!”
班主任愣了一下,隨即笑著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