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個國慶假期,我都在玉米地裡耗著。日子掰著指頭過,真可謂是度日如年。
不過如今有了女朋友,倒不像從前那麼在意形象了。
玉米地裡又悶又熱,要是像往年那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,簡直喘不過氣來,索性隻戴個涼帽,由著太陽曬。
果不其然,七天下來,我整個人黑了一層,脖子都快曬紅了。
假期最後一天回到縣城,晚上要上晚自習,我吃過晚飯出門,走到路口就看見了阿雪。
路燈剛亮,她站在光暈裡,一見我就笑彎了腰:“哈哈哈,你怎麼黑成這樣啦?像個煤球!”
“唉,太陽要曬,我又攔不住麼。”我無奈地扯了扯嘴角。
“那你咋不戴個圍巾呀,把臉遮住嘛,我記得去年你掰玉米可沒曬這麼黑。”她湊近仔細看了看我的臉。
“你掰過玉米嗎就出主意。”我瞥了她一眼。
“沒有呀。”她老實承認。
我們並肩往學校走,晚風習習,吹散了白天的燥熱,這兩天晝夜溫差很大。
“那不就得了,你是不知道鑽玉米地裡啥滋味,又悶又熱,再裹個圍巾,能把人捂死。”
“那去年你咋沒曬黑?”
“去年戴了啊。”我說完頓了頓,“那時候咱倆不是還沒在一起嘛。”
阿雪先是一愣,隨即恍然大悟,笑得眼睛都眯起來,“嗷——那現在就不管黑不黑的了,哈哈哈……”
她笑了好一會兒,才說:“明天,我把我的美白霜給你帶來,你記得每天用著。”
“昂,”我應了聲,又歎了口氣,“唉,等以後我當家了,非把那幾畝地賣了不可,一年到頭掙不了幾個錢,誰愛種誰種去。”
阿雪睜大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著我,連連搖頭:“哎……我咋看你有點敗家子的潛質呢?咋還能這麼想呀?農民有地,日子才有盼頭呢。”
“你一個城鎮戶口,咋好意思說這話。”我撇撇嘴。
“咋咋咋?”她衝我皺了皺鼻子,“以後還不是要跟著你變成農村戶口嘛!”
剛說完,她便扭頭,加快了腳步。
我心裡一愣,看著她被路燈拉長的背影,讓這句話給釣成了翹嘴。
原來阿雪對這件事,真的一點都不介意!
“等一下嘛,走那麼快乾啥。”我衝她背影喊了一聲,咧著嘴,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。
夜風拂過臉頰,第一次覺得,這秋夜的涼意裡,帶著說不儘的溫柔。
國慶假期後沒上幾天課,第一次月考就來了。
考場按中考成績排布,阿雪自然在第一考場,我的位置要靠後許多。
也許是開學剛滿一個月,中間又插進了軍訓和長假,各科都沒教多少新內容,理科卷子上還摻著不少初中知識點。
高中學校的效率確實不一樣,周日下午才考完最後一門,周一下午所有成績就都出來了。
我排在年級二百多名,班裡十幾名,算中上遊。
可英語實在拖了後腿,一百五十分的卷子,我隻考了八十分。
今天晚自習放學,我和阿雪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,她正挨個問我的考試成績,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。
“數學考了多少?”她問。
“一百零五。”我說。
“有點低呀,”她看了看我,“語文呢?”
“語文考了一百三。”我聲音不自覺地揚了起來。
“嗯,語文還行,比我都高。”她點點頭,“英語呢?”
“呃……”我撓了撓頭。
她蹙起眉:“不會連一百都沒過吧?”
“嘿嘿,看人還挺準,”我訕訕地笑,“八十分。”
“八十?!”阿雪幾乎叫出聲,引得路人側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