運動會最後一天,我沒再跟著那幾個男生瞎轉悠。
上午看了會兒跳高比賽,碰巧遇見初中的老同學,站在跑道邊聊了半晌,剩下的時間,大多都待在阿雪身邊。
有靈感了就寫兩段加油稿,她渴了我就跑去小賣部買飲料,其餘時候就坐在那兒閒聊。
看她神色如常,眉眼間還是往常那般溫柔,我心裡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,也暗地裡發誓,往後絕不能再乾壞事了。
秋日的陽光把操場照得明晃晃的,廣播裡不時傳來各班的加油稿,到了下午,隨著最後一場比賽結束,運動會也畫上了句號。
全體學生在操場看台前集合,校長照例講話,給優秀運動員頒獎。
我漫不經心地聽著,直到副校長念出:“獲得‘精神文明獎’的班級有:高一一班,高一九班,高二……”
那邊的方陣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,我悄悄彎起嘴角,這獎裡有阿雪審稿的功勞。
運動會散場,回家吃過飯後,又要上晚自習了。
教室裡還沉浸在運動會的餘韻裡,嗡嗡的說話聲不絕於耳。班主任突然推門而入,喧鬨聲戛然而止。
“李彥虎,高小鵬,徐飛……”他冷著臉點了幾個人名,“你們幾個上來。”
那幾個男生磨蹭著走出來,在講台下站成一排。
“昨天晚自習乾啥去了?”班主任說著,抬手就往他們後頸上挨個拍去,清脆的巴掌聲在教室裡格外響亮。
我這才明白,原來這幾位連晚自習都沒上。
等訓完這幾個,班主任目光掃過全班,臉色鐵青:“讓我把你們說個啥呢?學習學習不行,晚自習光知道說話,衛生也做不好。昨天主任給我打了兩個電話,每次走過咱們班,都在吵!是不是作業太少咧?”
他越說越氣,最後提到運動會:“學習不行,運動項目也拿不到幾個名次,連精神文明獎都爭不來嗎?那個加油稿,我就沒聽見廣播念幾篇咱們班的!你們一天是個乾球啥的?”
整整一節晚自習,大半時間都在他的訓斥中過去,直到下課鈴響,他才出了教室。
放學回家的路上,阿雪腳步輕快,嘴裡輕輕哼著《寂寞沙洲冷》的調子,馬尾辮在腦後一甩一甩。
“今天老師特意表揚我了,”她轉過身,倒退著走,眼睛亮晶晶的,“說精神文明獎有我一半功勞呢。”
“我們班主任今天可氣炸了,”我幸災樂禍笑著,“打了人,還罵了我們半節課。”
“等明年運動會,你也得給你們班多寫點稿子呀。”她轉回身,自然地握住我的手。
“我才不寫呢,”我撇撇嘴,“吃力不討好的事。”
阿雪隻是笑,手指在我掌心輕輕撓了撓。
走著走著,我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癢,像是有小蟲子在爬,扭了半天也夠不著,隻好停下腳步:“快,幫我撓撓,中間溝溝那兒。”
“哪兒啊?”她手在我背上摸索。
“裡麵,你手伸進去撓。”
她笑著把手從我衣服下麵伸進去,指尖冰涼得我一哆嗦。
“這兒嗎?”
“對對,就這兒,再往上一點……”我舒服得眯起眼,“哎……對,再撓撓……”
阿雪被我的樣子逗笑,“哈哈哈,你看你跟陳小二一樣,好了沒呀?”
“好了好了。”我滿足地抖了抖肩膀,“你手咋這麼冰?”
說著我把她的手握在掌心,繼續往前走。
燈火闌珊,夜靜人稀,她的手在我手心裡一點點回暖,就像她一點點融進我生命裡的每個瞬間。
我想,幸福就是癢的時候,阿雪會給我撓一下。
我想,生活要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,我們就這樣牽著手慢慢走下去,沒有煩惱,沒有憂慮。
隻是這樣簡單的日子,原來也是奢侈。
幾天後的一個午後,我和阿雪早早到了學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