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尖暈染,幾個狗爬字出現在眼前,薑鴻南心中又皸裂了一塊兒,她這手字……也得練。
否,答的再好,也過不了縣試和州試。
她大哥和二哥的字,她是見過的,以及薑恩澤大哥,不論學識如何,三人的字,瞧著便賞心悅目,規整極了,像印刷出來的似的。
“昨兒先生讓背誦衛靈公篇,你背完了嗎?”
輕飄飄一句話,薑恩澤立時不看她了,慌慌忙忙掏出書本。
“你不早提醒我?”
“忘了。”
“你……心眼比小女娘還小。”薑恩澤瞪了薑鴻南一眼,“不管,一會兒先生提問到我,你要幫我。”對方耍賴皮。
念著還要他幫忙找試卷,薑鴻南應了。
寅末,學舍熱鬨起來,三五個人趕著最後的時間點進來,迎麵就撞上藺先生。
藺先生今年三十又八,正值壯年,一頓板子打下,各個手心通紅。
“再有下次便不是二十下。”
“嗯。”
幾人捂著手,淚眼婆娑,薑鴻南瞧著心中慨歎,被藺先生打過一次的人,哪兒還敢遲到?
遙想先前,她也——
“再看連你一塊兒打。”藺先生聲音從她上方傳來,她立時端坐好,“今天便從你這裡背起,五郎可還記得我昨天留的作業?”
薑鴻南答,“……背誦衛靈公篇。”
“不錯,背罷。”
《衛靈公篇》全文一千二百餘字。
曉得他們水平,藺先生隻要求背誦三分之一。
薑鴻南昨晚背熟了全篇,緩緩出聲。
藺先生站在她身側,等她背誦到“人無遠慮,必有近憂”時,卻沒有讓她坐下,而是道:“繼續背。”
視線淡淡看向她,看得薑鴻南莫名心虛。
“喏。”
全篇背誦完,藺先生才讓薑鴻南坐下,看向她的雙眸帶了些許欣慰,“早如此用功,說不準你明年真能過縣試。”
“……”
先生這是在誇她,還是在貶她?
“有不懂的,隨時問我。”
族學上學早,下學也早,申初族學的鐘就被人敲響,等藺先生宣布下課,眾人四散。
“踢蹴鞠不踢?”薑恩澤撞了撞薑鴻南,“昨兒我爹又淘到隻新的鸚哥,聰明極了,你要不要去看看?誒呀,讀書也不在於這一時半會兒。”
見薑鴻南捧著書不理他,薑恩澤氣,動手要搶走薑鴻南的書。
“信不信我和五嬸告狀。”
他手快要碰到時,薑鴻南道。
“你……我好心邀請你去玩兒,你還要告我狀,小氣鬼、告狀精。”薑恩澤哼了聲,卻也沒再動薑鴻南的書,“我去找大勝他們玩。”
“等等。”
薑鴻南喚住他,“彆忘了試卷。”
“就記得你試卷。”薑恩澤瞪著薑鴻南,“等我回家,我讓人給你送去。”
說罷,薑恩澤跟著三五人離開學舍。
人散儘,薑鴻南默讀改為出聲,讀一遍寫一遍,再依著縣試的模式挖空填寫。
“囫圇吞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