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得昨日剛背完了《論語季氏篇》,而且今日孟氏吩咐王媽媽和藺先生打過了招呼,薑鴻南今日申時便得以放學。
薑恩澤還在院外愁眉苦臉地捧著書抄寫,他是今日第一個被先生點名來背的,卻磕磕巴巴隻背出第一句。
看見薑鴻南拎著食盒,背著挎包從學舍出來,他一陣驚訝,手裡的青毫筆都掉了。
“五哥兒,你今日又背完了?”
“何止是背完了,五郎今日還背了明日的書。”
藺先生跟著出來,他看薑鴻南的眼神愈發滿意。
親眼看著自己教導的曾經紈絝的學生變乖,且很有希望有朝一日能平步青雲,入朝為官,實現自己年少時也未曾實現的夢想,藺先生覺得此生值了。
他摸著黑且直的胡須,回想起孟氏今日讓王媽媽帶來的話。
“藺某不方便叨擾夫人,改日得閒,必得親自在此院中教五郎釋卷。”
“唉!”
薑鴻南狠狠歎了口氣,也沒再勸,薑家族學可不隻她一個弟子,還有薑恩澤這個不省心的,還有她大哥二哥。
見自家五哥兒又萎靡起來,王媽媽忙出來打圓場。
朝藺先生一拱手。
“那老奴便代夫人謝過先生了。”
“五哥兒,今日夫人已經吩咐書霖到你院中去教你練字,你如今得先把字練好,再來向藺先生討教學問才是。”
這麼提醒,薑鴻南也覺得在理,她要補的很多,但也要一項一項完成。
好在薑家有錢,就連請的仆人也個個都是會舞文弄墨,極有學問的。
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,怎麼她前九年就長成了個啥也不會的草包?
得改。
踏出院子,薑恩澤在身後喊。
“五郎,記得今日酉時到悅客來酒樓,我請你吃葡萄乾。”
薑鴻南隻應了聲,轉頭把食盒拎給王媽媽,自己背著挎包走在前頭。
“娘的手如今好點了嗎?”
“回五哥兒,夫人已經好多了,她這會兒還在廚房裡忙著呢,說好友好不容易來一趟,得親自看著才放心。”
可是她的手還沒好,更何況孟氏自小出生鐘鳴鼎食之家,就沒親手為誰做過羹湯,嫁到富商薑家來,陪嫁來的仆人丫鬟也是一大堆,更不必為誰吃苦。
正這麼想著,王媽媽突然道,“今早天黑,廚房的煤油燈也不知被風吹滅了,還是燃儘了,可不巧,就在夫人下手去端那碗芙蓉蛋羹時,屋內忽然黑成一片,就連外麵的光亮也被廚房外的大樹擋住了。”
“好在老奴隨身帶的火折子,不然這黑燈瞎火的,我和夫人連門都摸不到在哪。”
聽王媽媽這麼說,薑鴻南心頭咯噔一聲,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。
如今孟氏的陪嫁丫鬟到了她院中,忠心耿耿的老奴王媽媽也來族學接她放學。
孟氏一人在廚房……
薑鴻南加快了腳步,甚至把背上的挎包扔給王媽媽,自己一人快步跑回了府中。
還沒見到孟氏,迎頭撞上一男孩。
她伸手推了他一把,那男孩不知是身子弱還是什麼,竟然從台階上摔下去,一頭撞在了石獅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