廳堂裡,鄭秀才雙手垂在身側,苦口婆心地勸道:“你一直躲在家裡悶悶不樂心病怎麼能好?”
“明明比我小幾歲,現在瞧著都能當我爹了,人生還有幾十載,若是不想開點,豈不煎熬一輩子。”
費儘心力把學生弄過來,本以為一箭雙雕,結果這人還是一副半死不活,隨時都會西去的態度。
葉良玉將手臂攤開,垂眸望著被衣服蓋住的腿,“我現在就是個廢人,這輩子也就這樣了。”
鄭秀才擰眉肅然道:“腿廢不代表心廢,事已至此,你若是不活得長久一點,又怎麼能看到來日行凶者報應不爽?”
葉良玉將頭靠在椅子上,側過臉雙眼無神地望著窗外的小池塘。
“鄭兄放心,這三個學生我會好好教,或許他們將來有一日也會走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,到時候朝堂之上會不會有人想起我,還是早就忘乾淨,就像個無足輕重的人一般,浮雲飄散。”
鄭秀才握緊雙拳,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沒考上。
平凡一生,也好過現在煎熬度日,自諷自嘲,毫無當年滿腔熱血,赤子之心。
鄭秀才離開葉家後來到客棧。
“明日我便要啟程回西寧城,你們在葉先生家讀書的時候要多說話,不懂的地方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。”
“彆怕和他講話,他這人性格溫和,就是脾氣有點軸,但從來不會把自己的脾氣發在彆人身上,尤其是你們這些孩子。”
宋啟明開口詢問道:“先生,葉先生的頭發是愁白的嗎?”
鄭秀才仰頭朝外看,似乎在回憶。
“我上次見他是在兩年前,中間也就通過一次書信,當時他的頭發還是黑的。”
魏謙亮和宋高力對視一眼,這得是多大的事才會將頭發全部愁白?
鄭秀才繼續叮囑道:“他腿腳不便,尋常相處可走近些,彆讓他等。”
宋啟明三人鄭重點頭。
知道鄭秀才要回去,宋大壯火速讓宋高力寫了一封信讓他帶回去交給宋滿倉。
宋今昭想想也寫了一封信,寥寥幾行將晚歸之事告訴宋老爹。
不過兩日宋今昭就租好了房子,每月租金五兩銀子,兩室一廳,有廚房有茅房,還有一個小院子。
最主要的是這個房子就在葉良玉家隔壁,早上吃完飯出門走兩步就到。
而宋大壯租的房子就比較遠了,一間房加一個廚房和茅廁,走路到葉良玉家需要近三刻鐘。
宋詩雪坐在小板凳上仰頭望著院子裡的枇杷樹,“阿姐,還有多久枇杷才會熟?”
租房子的主家說了,這棵枇杷樹也算是在租金之內,熟了隨便吃,他們也不會來摘。
“估計要到六月底,租期結束前肯定能吃上。”
宋今昭正在擺弄桌子,這裡距離安陽書院很近,她打算在門口支個攤子把生意做起來。
總不能坐吃山空靠著存款過日子,再說她存款也沒那麼豐厚。
接下來每天上午宋啟明都去葉良玉家求教,三日後,宋今昭就把攤子支好了。
剛開始人還不多,後來知道的人多了,每到中午就會有學子跑過來帶上一份涼皮涼麵和茶飲回書院。
蘇洛白坐在攤位旁邊的小凳子上,“前幾天就聽同窗說書院附近開了一家賣涼皮的小攤,沒想到是宋姑娘開的。”
宋今昭拌好一份涼皮遞給他,“啟明過一會兒就會回來,他很喜歡你送給他的時政文章,在我麵前經常誇你。”
蘇洛白咧開嘴角,心裡生出一分為人師的滿足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