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大氣不敢喘,葉良玉態度越好他們心裡越緊張,好似要跳出來隨時準備逃命一般。
李子恩手裡的折扇一搖一晃,看似風度翩翩,其實在宋今昭看來有點二五眼。
尤其還穿著繡著青竹的及腳錦袍,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,這麼熱的天也不怕中暑。
“一杯烏梅冰糖茶你喝了足足半個時辰,還沒喝完嗎?”
一張凳子半個時辰沒換人,坐著也就罷了,一雙眼睛像是有花似的,到處發情,看著就覺得惡心。
李子恩端起水杯,刻意露出手指上戴著的昂貴紅玉扳指,小拇指還翹得跟蘭花指似的。
“不知為何,明明材料一樣,宋姑娘做的烏梅冰糖茶卻格外好喝。”
宋今昭移開視線有點反胃,“方子一模一樣,做出來的不好喝李公子該回去好好反省一下。”
李子恩臉上表情微頓,這話說得跟彆人不一樣,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。
假裝咳嗽兩聲,旁敲側擊地問道:“瞧著宋姑娘也到了婚嫁的年紀,長時間不在家中,若是有媒婆上門豈不見不到人。”
煎熬了半天,原來這人是在打自己婚事的主意,
穿得跟個花蝴蝶似的,他也不找塊鏡子照照自己,渾身上下二兩瘦肉,還不夠自己一根手指頭打的。
杯子重重放在桌上,宋今昭鬆開手,瓷杯從底部往上蔓延成蜘蛛網,裂成一灘碎瓷片。
“婚姻之事,天底下隻有彆人等我,沒有我等彆人。”
“本姑娘天生力氣大,做事沒輕沒重,所以以後的夫君必得練成一副銅牆鐵壁之身。”
“否則我輕輕一拍,他胸口碎了;手一抖,他胳膊斷了~”
“腿一抬,他肋骨骨折;腳一踩,他腳骨碎裂,這還怎麼過日子。”
一口酸水從李子恩的喉嚨裡冒出來竄進鼻腔,喉結滾動,打嗝湧上來酸水又倒灌了回去。
“我瞧宋姑娘照顧幼弟時很是妥帖。”
食指輕撇,夾在指縫裡的筷子瞬間斷成兩截。
哢嚓一聲,李子恩肩膀一抖,仿佛覺得是自己的手臂斷了。
“那是我一直強忍著,孩子太小,怕稍微一用力,四分五裂可就不好了。”
李子恩咽了咽口水,“天底下沒有男子銅牆鐵壁,宋姑娘如此神力,又不善使用,怕會嫁不出去。”
宋今昭眨眨眼,眉眼含笑,“這算不得什麼問題,啟明年紀尚小,我祖父想讓我招贅一個喪父喪母的外地人,就算鬨出點什麼事,在村裡他也走不出去。”
站在旁邊的小廝雙腿打顫,偷偷用顫抖的手指扯了扯李子恩的袖子,見對方有了反應,這才開口說道:“少爺,夫人特意叮囑過讓你今天回家吃午飯,時辰差不多了。”
李子恩連忙放下茶杯起身,手裡的扇子差點沒拿穩掉在地上。
“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,宋姑娘我們改日再敘。”
望著匆忙離開的主仆二人,宋今昭冷笑一聲,將桌上的碎瓷片倒在牆角填磚縫。
小廝脖子後背全是汗,“少爺,這位宋姑娘實在不是個好惹的,這樣的女人不能娶,非得被打殘了不可。”
李子恩心裡已然退卻,不想被小廝看出來,嘴上強撐著說道:“她就是嘴上說說,又不會真的殺人。”
小廝喉嚨滾動,聲音乾澀,真娶回去當妾室,以後爭風吃醋起來,自己這個下人還不得被折磨死。
“宋姑娘手上的人命可不少,她是真的會殺人,而且她要招贅,光這一點您就不符合。”
李子恩眨眨眼沒再開口反駁。
要不還是按照爹說得來?
那自己得改變計劃了。
中午吃午飯的時候,宋啟明錯愕地放下碗,“葉先生的腿疾能治好?”
宋今昭頷首,“我昨日看過,治好基本沒問題,就是過程會有些痛苦。”
宋啟明似有所悟,“怪不得今天葉先生一直在笑,而且對我的態度格外溫和,原來是因為這個。”
很難想象昨天晚上對方的狼狽模樣,在宋啟明的腦海裡,葉良玉從來沒離開過廳堂裡的那把椅子,殘疾的雙腿更是始終用寬大的衣擺蓋著,從不示於人前。
宋啟明追問道:“阿姐打算什麼時候開始給葉先生治腿?”
“需要幾天時間準備,等會兒我和詩雪要去隔壁再看看,你在家看好安好。”
宋啟明點頭應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