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有葉良玉給他撐腰,就連身份都被他超過去。
憑什麼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宋啟明的身上,一個出身低微的農家子,他憑什麼?
午時開席,中堂掛著一幅巨大的紅色壽字,孟家請了安陽府最有名的戲曲班子過來唱戲,戲台就擺在水池對麵。
看的既清楚又顯格調。
男席和女席中間隔著一層薄薄的紗簾,能聽見聲音看不清人臉。
宋詩雪睜大眼睛想知道宋啟明坐在哪裡,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人。
宋今昭指著最前麵的桌子說道:“葉先生坐在孟大人的旁邊,隔壁桌和他背靠著的就是你哥。”
宋詩雪的頭往前湊,可中間有紗簾,她隻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背影。
“算了,反正等下就能見到哥哥,早知道宴會這麼無聊我就不來了,還不如在家裡多看幾頁醫書。”
宋今昭伸手撫摸少女的頭頂,“出來逛逛也好,至少這次把安陽府大大小小的官宦商賈全都認全了。”
壽宴進行到一半,戲台上的戲已經換了三場。
柳拂風朝呂嬤嬤使眼色,對方無聲無息地轉身離開了正廳。
宋詩雪夾緊雙腿,用手捂住嘴小聲開口:“阿姐,我想去茅房。”
宋今昭起身帶著宋詩雪離席,走出正廳門口拉過一個婢女問道:“請問府上茅房在哪裡?”
婢女恭敬地屈膝給兩人引路,“兩位貴客這邊請。”
宋詩雪在裡麵出恭,宋今昭和婢女就站在離茅房不遠的地方等。
半天人沒出來,宋今昭站在門口詢問。
宋詩雪憋著臉,悶著氣出聲,“阿姐,我有點拉肚子,你再等我一會兒。”
“不急慢慢來,我就在外麵。”
宋今昭走到婢女麵前說道:“你先回去吧,等我妹妹好了我自己帶她回去。”
婢女看一眼茅房,想著此處距離正廳不遠,壽宴上事情又多,便屈膝應道:“那奴婢就先告辭了,穿過前麵的假山就能到正廳,姑娘可彆迷路了。”
宋今昭揮手,“幾步路迷不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沒過一會兒,宋詩雪雙腳發麻地從茅房裡走出來,“阿姐我好了。”
“好好的怎麼會拉肚子,是不是昨天晚上掀被褥凍著了?”
宋詩雪目光閃爍,可憐兮兮道:“我昨天晚上吃了一碗凍奶酪,估計是涼到了腸胃。”
宋今昭虎臉,“大晚上吃凍奶酪,過幾天是什麼日子你自己不記得?小心肚子痛。”
宋詩雪:“我記得,但還有好幾天,我下次再也不吃了。”
轉彎繞過假山,印入眼簾的一幕令宋今昭飛速捂住宋詩雪的嘴巴,將人往假山裡帶。
是柳拂風身邊的呂嬤嬤,那個婢女瞧著是孟府的下人,她們在往碗裡下東西。
宋詩雪閉緊嘴巴,眼神示意宋今昭鬆手,聲音比蚊子叫還小,“阿姐,她們在乾嘛?”
宋今昭透過假山裡麵的小洞觀察外麵的情況,隻見兩人下完藥後用勺子將碗裡的羹湯攪勻後才前後腳離開。
“不知道,反正不是什麼好事。”就是不知道被算計的人是誰。
兩人回到宴席上時正好瞧見那個婢女在柳拂風她們桌子旁邊伺候。湯碗已經被不少人端在手上喝了。
宋詩雪盯著桌上一模一樣的湯碗,渾身起雞皮疙瘩,隻覺得裡麵也有毒。
宋今昭的目光在那張桌子上打轉,想到郭亦瑤來醫館看病時的情景,心裡有了猜測。
郭亦瑤是孟孝哲的未婚妻,兩人還有一個月就要成婚,若是此刻她出了事,對誰最有利?
柳拂風是繼母,那個嬤嬤是她的人,掃到坐在柳拂風身旁穿的花枝招展的郭亦淑,宋今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惦記未來姐夫,還真是郭亦淑能做出來的事情,這對母女沒一個好東西。
喝都已經喝了,就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,不插一腳都對不起剛才在府外郭亦淑盛氣淩人的行為。
幾盞茶時間過後,注意到郭亦瑤的丫鬟扶著她起身,宋今昭低聲對宋詩雪叮囑:“坐在這裡彆動,阿姐去去就來。”
宋詩雪認真點頭,猜到宋今昭是要去處理剛才下藥的事情。
宋今昭一路尾隨郭亦瑤走出正廳,隻見對方被剛才藥的那個婢女帶到了一間屋子裡。
難道是下春藥捉奸在床的戲碼?
宋今昭用手指戳破一個小洞,待在房間裡的主仆二人正在換衣服,沒看見有男人在。
看見郭亦瑤拔下頭上的發簪用力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,將鮮血抹在換下來的裙子上,宋今昭驚訝地挑起眉頭,眼中閃過一抹驚喜。
這走勢有點不太對,局中局?
換好衣服後秋葉打開門,等在外麵的婢女上前拿起衣物恭敬地笑著說道:“奴婢這就將衣物送到洗衣房,等漿洗乾淨後再派人送到府上。”
郭亦瑤輕微頷首,“剛才吃多了有點難受,我在這裡休息片刻,你先去吧。”
婢女抱著衣服快速離開。
看到郭亦瑤拿起一個花瓶砸在地上,用瓷片沾染被發簪劃傷的手臂,宋今昭眉眼彎彎轉身離開。
螳螂捕蟬黃雀在後,接下來有好戲看了。
孟府婢女一臉焦急地跑到柳拂風的身邊說道:“柳夫人,您快過去看看,郭小姐下麵流了好多血。”
柳拂風蹙眉喃喃道:“兩個月沒來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。”
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一桌子的人都能聽見。
坐在凳子上時刻注意周圍動靜的宋詩雪轉頭看去。
流血?被下藥的是那個到醫館看病的小姐!
她剛要起身,一雙纖細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上,仰頭望去,驚喜喚道:“阿姐。”
宋今昭勾著嘴角搖頭,貼在她的耳邊小聲開口:“不用擔心,沒什麼事。”
隻見那個婢女說完後巧妙地避開孟夫人,走到孟老夫人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。
見郭家女眷和孟家女眷紛紛離場,在場不少人開始有些坐不住。
柳拂風見孟老夫人跟著一起出來,神色不自然地微笑道:“瑤兒失禮,不巧在今日來了月信,還請老夫人見諒。”
孟老夫人見她這副像是在遮掩什麼的樣子,眼神變得淩厲,“可我聽說亦瑤已經兩個月沒來月信了?”
站在旁邊的孟夫人神色憂心地在柳拂風和孟老夫人的臉上打轉,可彆出什麼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