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明枝的爹爹謝誠,乃是江州府五品同知,她是謝家中次女,除了大哥,她上麵還有個長姐,下麵一弟一妹,除了長姐外,其餘兄弟姐妹均是正妻婁氏所生。
謝家聽著人口多,其實成分簡單,謝誠與婁氏乃是青梅竹馬,夫妻恩愛,長姐謝明謹的生母早已亡故,她們家也沒什麼嫡庶之分。
因著選秀的事,一家子齊聚正堂,就連十歲的幼妹幼年弟也在。
謝誠麵色凝重,唉聲歎氣。
謝家大郎謝重玉不解:“咱們不在元京,不過是下麵郡縣的官員,爹也隻是五品官,也要選秀?”
謝誠頷首:“此次大選,從太子到十皇子均已成年,陛下後宮要選新人,這些皇子也要娶正納妾側,就算沒成年的十一皇子十二皇子,不娶正妻,後院也要先放幾個侍妾。”
“隻是侍妾也要官員家女郎?”謝重玉震驚。
“皇室尊貴,像咱們這等人家,女兒能給皇子做妾,那是祖上燒高香,還有我們嫌棄拒絕的份兒?”謝誠苦笑。
“若是參選,進了皇室,這一入宮門深似海,從此想要見女兒都見不得一麵。”婁氏憂心忡忡。
謝明謹輕聲道:“還不一定選的中的,母親太過多慮了,若是選中了,這不是一飛衝天光耀門楣的好事。”
謝誠歎氣:“哪有那麼簡單,那是說著玩的,爹不過是個江州地方小官,在京城中沒有門路,連打點一番,讓宮裡照顧你也是做不到的,皇家哪是那麼好混,陛下如今已經年近五十,皇子十八個皇女二十六個,入宮從地位嬪妃做起,一輩子見不到家人,那就毀了,便是皇子後宅哪有那麼好混,咱們家給不了任何助力,這不是害了你們終身呢。”
在那種地方,過的好不好家裡也不知道,病死餓死,不得寵,怕是一席薄棺葬了,家裡人連最後一麵也見不到。
謝明謹十八,謝明枝十六,都在參選範圍內,若不是謝明月太小,怕是他三個女兒要被一網打儘,都要去參選。
“要不,就說妹妹們病了。”
“這是欺君,這種罪名降下來,咱們一家子都要獲罪。”謝誠唉聲歎氣。
婁氏哭出聲:“難道真的要送兩個孩子,去那不得見人的地方去。”
她摟著謝明枝,淚珠漣漣。
謝明謹欲言又止,垂下頭掩住神色。
“其實,有兩個辦法。”謝明枝撫著婁氏後背,輕輕安撫。
作為要參與選秀,一入宮門深似海的那個當事人,謝明枝鎮定的不可思議,她身上有種不可思議的氣質,仿佛忽然就變得沉穩了很多,她一說話,就像事情不會解決不了似的。
婁氏停止了哭泣。
“第一個方法,便是選秀前趕快成婚,隻是我與長姐如今都沒未婚夫,要成婚怕是有些難,總不能隨便尋個男人,不論人品家事世界,隻是為了躲避選秀,就搭上一輩子,而且,這般倉促成婚,可能會影響父親仕途,畢竟父親同僚皆知我和長姐還沒定下婚事,此次選秀,郡縣都有定額,恐上風蜂會覺得父親當不得事,不堪重用。”
謝誠搖頭:“我這芝麻大小的小官,得不得重用又如何,關鍵是你們姐妹倆。”
謝明枝道:“爹爹一片拳拳愛女之心,女兒和長姐怎不知曉,隻是這件事也有彆的案辦法,不必非得倉促成婚,隻要皇室有說得上話的人,給我們往宮裡遞個牌子,就可以免了選秀。”
不內定給皇子們做正妃側妃的,也多數都是大臣之女,或是皇親權貴家的女兒,皇後也知道輕重,皇子的正妃側妃多數都是內定,算是走個過場,有關係有門路的會被故意擱牌子,就能自行婚假,最後禍害的,隻有她們這些沒門路的小官女孩兒。
若是生的貌美或是體態豐腴好生養,便會更慘,沒位份卻要跟那些有後台的權貴世家女們爭寵,謹小慎微的活著,能保住性命都算好結果,無寵時過的比奴婢都不如。
“咱們家哪有說得上話的人。”謝誠是同光十三年的進士,卻不擅交際,同期連個交好的朋友也沒有,不然也會進士出身,當官當了二十多年,卻依舊是個從五品下。
“父親莫急,可是忘了咱們江州錢塘,有一位錢塘王妃?”
錢塘王封地就在錢塘,老王妃也的確是謝家如今能接觸到的,地位最高的皇親宗室。
“老王妃做壽時,咱們家倒是獻過壽禮,遠遠地瞧過一眼,連話都沒說過,拿什麼人情求人家呢。”婁氏很愁。
“娘親不必擔心,女兒有辦法能讓王妃答應,此事若是爹爹娘親能放心教給女兒的話。”
“妹妹,這可不是兒戲的事,錢塘王妃家大業大,咱們家就是把家底都交代出去,人家也未必肯幫忙,若是到時候白惹的一身腥,事情沒辦成,錢倒是搭進去許多,得不償失,哥哥明年還要考科舉,家裡沒錢是不行的。”
“長姐放心,我不是要送銀子。”
就這麼一句解釋,謝明謹噎了噎:“母親,您也說說妹妹,選秀的事非同小可,耍小花招會得罪天使,為了咱們一家子,咱們姐妹倆還是老老實實選秀的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