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
甄應嘉自來不信這些事,但最近諸事不順,也讓他將甄老太太的話聽了進去。
隨著甄老太太忿忿不平的指控,甄應嘉也揉著困成漿糊的腦袋回憶賈雨村的生平信息。
數日前甄家的西席先生再度請辭,賈雨村便由友人引薦來了甄府。他相貌堂堂,氣度不凡,加之博學強聞,言談有物,履曆又驚豔,甄應嘉便一副禮賢下士之姿的將人留在了甄家。
可自打賈雨村留在甄家後,府中內外就沒一日安生的。
先是幼子寶玉三天兩頭的生病,為了寶玉讀書進學的事,家裡不知生了多少是非口角,老太太為了這事還病了兩場。
之後給賈敏下毒的事又出了岔子,為了不被人發現是他乾的,又連夜打發心腹躲去了關外。
偏沒兩日,他身上竟出了許多意外。
那日早起下床,他先是直接從腳榻上摔了出去,之後漱口時又嗆了水。好不容易挨到用早膳了,又好懸被早膳裡的那碗桂花湯圓送進祖墳……
原以為這就該結束了,沒想到這才隻是個開始。
他開始失眠,不管白天黑夜,不管熏香還是服藥,他都無法入眠。
這幾日下來,睡得最好的一覺竟然是前兩日撞到頭,暈過去的那次。
甄老太太:“……退一萬步說,他被罷官,難道他就沒有一點錯嗎?”
無言以對的甄應嘉/賈雨村:“……”
好犀利的角度!
~
少時,實在聽不下去,也怕一會兒更尷尬的賈雨村對書房外侍候的甄家下人輕輕頷首,隨後便一臉苦笑的回了客院。
甄家下人目送賈雨村離開,一邊同情這個被老夫人上眼藥的西席先生,一邊又猜測賈雨村會不會像其他西席先生那般憤而辭館。
原本是不會的。
但當賈雨村聽說甄應嘉準備派人去調查他的生平過往後,隻猶豫了幾息,便去跟甄應嘉請辭了。
道貌岸然如賈雨村,如何經得住查?
且不說發跡後,隻說發跡前的經曆就存了許多蹊蹺之處。
自古以來就是窮秀才富舉人。而唯有考上舉人後,才能進京參加三年一次的春闈。
賈雨村原係湖州人士,中舉後卻跑到距離湖州足有200多裡地的蘇州葫蘆廟賣字畫為生。是湖州人都不識字還是蘇州能賣得上高價?
舉人名下田產免賦稅,他若是真缺銀子隻需要給人掛個田……嘖,這事就不能細思量。
甄應嘉不知道賈雨村心虛,隻以為聽說了自家老太太之言,這才要辭館。因他心中也因老夫人的話起了嫌隙,到也沒故做挽留之態。
讓人取了一包銀子,又說了幾句場麵話,便讓人將賈雨村好生送出府。
其實沒有今天的事,賈雨村也早晚會離開甄府,如今不過是提前了。
這廂賈雨村離開甄府後,先帶著貼身小廝去了客棧下榻,之後便擺出一副無事一身輕的姿態約了友人圍爐煮茶,乘船賞雪。
麵上寄情山水無心世俗,實際上卻仍舊謀劃著如何重新起複。見甄家這邊的路沒走通,賈雨村又在金陵這邊盤恒了幾日,這才去了他處。
……
按察使府裡,賈敏這些日子一直帶著寧寧和黛玉收拾行李,清點庫存家資。
她因著那秘藥很有些消極想法,於是一邊整理收拾,一邊又讓人將不少好東西都抬到黛玉房中。
抬過去的都是林家的東西,沒一樣是她的嫁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