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姨笑了,笑容有些淒涼。
“凡兒你長大了,紅姨但凡有點本事,早就帶你離開司南伯府了,哪怕粗茶淡飯,哪怕茅屋草舍,起碼不用活得戰戰兢兢。
院試還有半年呢,等紅姨能找到合適的房子,咱就搬出柳家,紅姨相信,隻要你潛心治學,中個秀才不成問題。”
柳毅凡點點頭沒說話。
紅姨還是太單純,她以為離開柳家就安全?
隻有自己死,才能讓崔氏母子放心。
他現在裝傻也好,賣慘也罷,都是跟崔氏鬥智鬥勇。
科舉不是不可為,但除非你身後得有個崔家不敢惹的靠山,比如父親司南伯回京,可那得等到猴年馬月?南疆現在依舊不太平。
吃過晚飯太陽才剛落山,頂著滿天彩霞,柳毅凡緩緩往蔚然湖走,這個點兒,湖上的花船也該掌燈了。
蔚然湖上有名的花船有十幾艘,烏棚小船就不知道有多少了。
逛花船不都是為了發泄欲望,喝花酒是一種社交方式,尤其在富家公子圈最為流行,跟現代商K差不多,原主幾乎每日都在花船買醉。
他今日不是想沾花惹草,而是想找劉成。
劉成可沒被家裡斷月錢,這時間應該已經上花船了。
湖邊上走幾步就能看見擺渡的小舟,問了幾個船夫後,柳毅凡就上了小舟。
倚紅樓,蔚然湖有名的花船,劉成和幾個紈絝今晚包了三層的翠雲軒。
一見柳毅凡來了,劉成和幾個紈絝哈哈大笑,過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。
這幾個人都是今日買了柳毅凡對聯,成功登船的士子。
“若不是不願見你那大娘,我等早就去司南伯府找你了,今日柳兄的對子可讓我等露了大臉,不但見到了郡主,還在眾多學界大佬麵前亮相,甚是舒爽,今日咱們兄弟不醉不歸。”
物以類聚,能跟劉成混的都是官宦子弟,這些人要的不是啥功名利祿,而是麵子,今天這麵子,可是柳毅凡賣給他們的。
“劉兄客氣了,我自不能讓好兄弟銀子白花對吧?若不是被大娘斷了月錢,幾幅對子我怎能收自家兄弟的銀兩?”
“扯遠了柳兄,兄弟之間幫襯是應該的,聽聞崔氏已經讓你複學了,有難處就跟哥幾個說一聲,無非就是少喝頓花酒而已。”
很快外麵就進來七八個粉頭,一時間翠雲軒內鶯鶯燕燕香氣繚繞。
這些粉頭柳毅凡幾乎都認識,數年沉淪,他在女人身上可沒少花銀子,但今日粉頭都不願伺候他,原因很簡單,現在的柳毅凡是個窮鬼。
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果然是至理名言,古今俱如此,杜十娘隻是個故事。
跟粉頭們嬉鬨片刻,劉成似乎感覺到了柳毅凡被冷落,推開粉頭坐到了柳毅凡身邊,端起了酒杯。
“來柳兄,今朝有酒今朝醉,莫在意那些粉頭,婊子哪有啥情誼可談?她們眼裡看的隻是銀子。”
柳毅凡忙乾了杯中酒,笑著問道:
“劉兄,有件事我覺得很蹊蹺,連續兩日,天一舫出的對子難易不同,難的幾乎都是特彆怪的絕對,你見過郡主,你覺得那些絕對真是郡主出的?”
劉成一臉敬佩:“了不得啊柳兄,這你都能看出來?那兩幅極難的對子還真不是郡主出的。”
柳毅凡忙問道:“劉兄知道這對聯的出處?”
劉成點點頭,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。
“你可知郡主為何辦天一詩會?”
柳毅凡搖搖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