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,第一時間不是檢查飛船,而是找杯子。
“周辰,都什麼時候了,你還惦記咖啡?”黃河忍不住吐槽。
“你懂什麼,這可是續命的玩意兒。不然待會兒我困得睡著了,你就靠天熊駕駛飛船吧。”
周辰哼道。
“彆,還是你駕駛吧!”
黃河心有餘悸,總覺得天熊老哥不太靠譜。天熊聽到他的聲音,立即浮現一顆大眼珠子在屏幕上。
“呼,真舒服啊……”
周辰端起咖啡,抿上一口,閉眼仰躺在座椅裡,仿佛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舒緩。但鬥姆號陡然震動。
“出發!”
天熊在趙寒霜的命令聲裡啟動鑽地形態,艦體外圍的四隻利爪向上合攏,形成一個鋥亮的鑽地探頭。
它輕輕一轉,上方岩層破碎,露出一條泥土封堵的路徑。鬥姆號宛如穿山甲,直奔上方鑽過去。
周辰慌忙攥緊咖啡:“草!天熊老兒,我與你勢不兩立!”
鬥姆號鑽地艦沿著岩層縫隙,不斷將泥土排向下方,很快接近地麵。隨著碎石被拱開,它露出艦體。
“海拉,我知道你能力不凡。現在人類文明麵臨困境,如果你能提供幫助,將節省我們很多時間。”
趙寒霜坐到發呆的海拉麵前,“白雕國的做法是在背棄人類。湯姆森也已經死了。你還要等他嗎?”
“不!”
海拉聽到湯姆森的名字,反應劇烈,抬頭露出森冷的目光,“我恨他!是他將我的人生變成地獄!”
“如果沒有他,我和詹姆斯不會分開,也不會被戴維斯選中作為這趟星際航行的犧牲者!他該死!”
海拉像受傷的野獸,咬牙切齒,恨不得將湯姆森撕成碎片。
黃河嗅到八卦的氣息,向亞索問道:“嘿,湯姆森是個什麼樣的人?你不想念你的前隊長嗎?”
亞索背對著他,聳聳肩說道:“他是一名合格的特戰隊長。”轉而又補充,“也是一個可悲的瘋子。”
合格是因為他站在白雕國的立場,忠於國家,嚴格執行命令,不惜一切代價也會完成上麵交代的任務。
可悲是因為他是一個冷血的劊子手,一台沒有感情的戰爭機器。他甚至沒有感受過屬於人的溫情。
在生命的最後一刻,他才燃起一絲人類的良善,給海拉和孩子爭取到5分鐘逃命時間——也是告彆。
“我不想他。”
亞索再次聳聳肩,“不管你信不信,這都是事實。我出生自派恩裡奇,在白雕國是被打壓的異類。”
“戴維斯將我挑出來,作為死士。我受到最嚴苛的訓練,並殺死99位同伴,才成為特戰隊的一員。”
他的語氣裡不露悲喜,“我要付出的努力比旁人多百倍。”
“湯姆森是聰敏、冷漠的劊子手,而我就是木訥的屠刀。我的手上沾滿無數同類的鮮血,難以洗刷。”
“但這都不重要了。你們剩餘的核彈當量已經不足以偏轉小行星,我們回不去了。人類難逃滅亡。”
“隻可惜……不能葬回派恩裡奇的樹杈,在神女祈禱聲中,由神鷹啄食我的屍骨,救贖我的罪惡。”
黃河看一眼他寬厚的背影,回想他顴骨突出、鼻梁橫跨、黑頭發和棕色皮膚的模樣,確實像原住民。
“亞索,你並不木訥。”
他認真評價道。
亞索舉起雙手,禁不住苦笑道:“那我能轉回來了嗎?”
黃河冷笑:“不能!”
趙寒霜看著刺蝟一樣的海拉,輕聲道:“湯姆森已經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