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空,小行星。
近鄉情怯,陳魚望向越來越近的地球,內心變得忐忑起來。
“我猝死以後,公司的同事會怎麼議論我?有沒有嚇到第二天上早班的同事?屍體會不會影響老板繼續做生意?以後加班會少點嗎?”
他胡思亂想起來,甚至想到,“我的屍體被火化了嗎?我會被葬在哪裡?我能不能去吊唁自己?”
“嗬嗬……”
轉而他就失笑起來,他已經不是人了。然後千思萬緒化作心底的思念,“多想回家看看啊……”
“如果家還在,該多好。”
思緒很快被返航的右翼艙打斷。鬥姆號分離,趙寒霜開啟等離子推進器,穩住急速下墜的船艙。
【您說得對。像我們這樣渺小且短暫的生命,在您眼裡就如蜉蝣朝生暮死一樣沒有任何意義吧?】
他沒有回應趙寒霜。
他是個假星神,自己的生死尚且堪不穿,又怎麼指點彆人?
他的意識鋪開,望見周辰、黃河等人駕馭飛船快速遠離。他們比自己飛行的速度快,會更早抵達。
然後意識環繞在趙寒霜四周。這位剛剛柔弱的女子,現在目光堅毅,正謹慎操作飛船上的控製杆。
她需要安全降落。
“明知道必死還回來,值得嗎?她是為了什麼?為了人類文明的存亡?還是為自己心中的使命感?”
陳魚難以理解。
但這不妨礙他欣賞趙寒霜,尤其是現在臉露微笑、堅韌勇敢、為了人類命運而孤注一擲的的趙寒霜。
他突然有些懂了。
【蜉蝣命短,以儘其樂。鶴壽千歲,以極其遊。皆是意義。】
船艙裡的趙寒霜精神一振。
他回我了!
當看到這句話,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璀璨。是啊,怎麼會沒有意義呢?生命本身就是一種奇跡啊!
【生儘歡,死無憾。】
她變換手勢回道。
這一刻,陳魚與趙寒霜之間達成了某種精神上的共鳴。
“是啊,我既然成為了小行星,那就不妨用行星的視角去感受這個世界。宇宙演化,文明起落,星辰生滅……那才是我此生的追求!”
“地球不過是一篇序章。”
陳魚堅定自己的信念,決心浪跡宇宙,去看世界的玄妙。既然要走,不妨給地球留最後一份饋贈。
他代入星神身份,以孤高、簡練的話語發出一條信息:
【我會出手一次。】
趙寒霜看到這句話,驚訝得張大嘴巴,星魚大人竟然……他竟然同意幫忙了!雖然隻有一次,但對自己對整個人類都有重大意義!
【謝……】
她剛想回複一句感謝,就見飛船劇烈震顫,控製屏上爬滿紅色感歎號,艙內呼嘯刺耳的警報聲。
“糟了!磁暴開始了!”
她急忙將控製杆拉到底,飛船以極快的速度滑向沙坑裡。
屏幕上的燈光在刹那間熄滅,耳塞裡的電流聲徹底遠去。溫控係統失效、氧氣係統失效、引擎熄滅……
“宇航服。”
趙寒霜吃過上次電磁乾擾的虧,這次一直將宇航服擺在身後。她撞進服飾裡,外圍卡扣等瞬間閉合。
氧氣重新湧進鼻腔裡。
但是她並沒有絲毫慶幸,飛船已經處於半癱瘓狀態。她現在依靠的隻有宇航服裡剩餘的一瓶氧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