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薇在黑暗中坐了許久,直到聽見院中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伸手摸不到什麼東西,她歎了口氣。
這裡是在郊外,方圓幾裡內都沒有房屋。
她免得不得歎息,等人走了,便是一絲聲響都聽不到。
老嬤嬤與丫鬟的對話仍在她耳邊回蕩。
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提醒她剛才的失態與失敗。
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的……可為何還是沒能做到?
施薇垂下眼簾,她到底是怎麼了?
下定決心帶著念念回來,不就是為了……
為何臨了臨了,卻退縮了?
心中五味雜陳,許多思緒開始翻湧。
顧宴禮竟真的安排了太醫,甚至承諾每日都會來為念念診治。
雖說即便是派了太醫,也救治不了念念。
可終究太醫醫術高明,也能多拖些時日。
如此一來,能讓施薇更有機會和時間。
隻是施薇不懂,顧宴禮為何要這樣做?
她摸索著下榻,赤足踩在冰涼的竹席上,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。
此刻有些頭昏腦脹,總想著清醒清醒。
夜風吹進來,帶著竹葉的沙沙聲,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煩亂。
月光淡淡地灑在院中,那棵老槐樹的影子拉得很長,像是無聲的嘲弄。
顧宴禮真的很喜歡老槐樹。
無論是侯府,他院中的老槐樹,還是這一棵,都叫人有些記憶猶新。
施薇想起三年前,也是這樣的夜晚,顧宴禮曾站在那棵樹下等她。
這裡,也曾是他們時常約會的地方。
那時他還是個會笑的少年,會因她一句冷就急切地解下自己的鬥篷。
他還會說:“有我在,不會叫你太冷。”
然後雙手握住施薇的手,輕輕搓拭,給她取暖。
可如今,一切都變了。
施薇輕輕合上窗,趁著夜色回了侯府。
畢竟在這裡過夜,免不得要讓人說三道四。
……
回到侯府。
念念還睡著,推開門。
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床榻上,呼吸微弱而不穩。
施薇坐在床邊,伸手探了探女兒的額頭,依舊滾燙。
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懷上身孕?
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與顧宴禮血脈相連的孩子?
……
她不敢深想,隻怕越想越絕望。
她為念念掖好被角,目光落在女兒蒼白的小臉上。
如今已經快要天明,施薇也是睡意全無。
折騰了這一宿,雖然身有疲憊,但心中卻複雜異常。
刺眼的陽光照射在眼中,鳥鳴聲也忽然響起。
天邊緩緩泛起了一抹魚肚白。
天快亮了,太醫應當快要來了。
顧宴禮曾說,太醫每日都會過來。
隻是太醫很忙,到了時辰,還要去給宮裡的各位貴人請安,把脈。
所以會在這之前來到侯府,也就是天剛亮的時候。
這樣想著,她起身準備出去看看,卻在走到門邊時頓住腳步。
不遠處,便是顧宴禮的院子。
那裡雖然大門緊閉,可顧宴禮的身影卻猶在眼前。
而且顧宴禮的氣息似乎還縈繞在空氣中。
他一早,應當是去上了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