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細雨敲打著國際會議中心的玻璃幕牆，顧妍站在旋轉門外，指尖反複摩挲著燙金邀請函。三天來熬夜啃完的商業書籍、整理的二十頁筆記，此刻都化作手心黏膩的汗。她深吸一口氣，讓香奈兒五號的尾調平複心緒，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踏入會場。
水晶吊燈將會場照得恍如白晝，顧妍一眼就在前排發現了蘇嶠。他身著深灰色手工西裝，正與鄰座的銀發老者低聲交談，腕間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。顧妍攥緊手包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，踩著細高跟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向他身後那排空位挪去。
“下麵進入互動環節，請有疑問的來賓舉手發言。”主持人的話音剛落，蘇嶠已經優雅起身。他侃侃而談時眉眼舒展，提到區塊鏈技術在供應鏈管理中的應用，台下此起彼伏的快門聲混著零星掌聲。顧妍盯著他微微上揚的下頜線，喉嚨發緊，想起自己昨晚反複修改的發言稿此刻正躺在包裡——那張精心謄寫的A4紙，今早出門時竟被替換成了空白稿。
當她顫抖著舉起手時，會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。高跟鞋撞擊地麵的聲響在麥克風裡放大，顧妍感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。“關於...關於企業數字化轉型...”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顫抖，眼前浮現出淩晨三點還在背誦的SWOT分析法，可那些專業術語此刻像被打散的拚圖，“我認為...需要...呃，加強...線下體驗...”
後排傳來壓抑的嗤笑，前排有人舉起手機拍攝。顧妍瞥見蘇嶠緩緩轉過身，他眉心擰成的川字比窗外的秋雨更冷。“您似乎混淆了O2O與數字化營銷的概念。”不知誰在台下提醒，顧妍感覺耳膜嗡嗡作響，膝蓋發軟，直到主持人尷尬的圓場聲響起，她才跌跌撞撞回到座位。
散場的人流如潮水般退去，顧妍攥著被汗浸皺的筆記本守在出口。當蘇嶠的身影終於出現時，她幾乎是撲上前去：“蘇嶠，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很糟糕？我隻是太想和你一樣優秀了。”
蘇嶠停下腳步，身後的安保人員警惕地往前半步。他的目光掃過她發紅的眼眶，掃過她手裡殘破的筆記本，最終落在遠處閃爍的霓虹燈牌上：“顧妍，如果你真的想學習商業知識，就認真去學，而不是把心思都花在這些事情上。你這樣隻會讓自己出醜。”
他轉身時帶起的風掀動顧妍的裙擺，高跟鞋突然崴了一下，她狼狽地扶住牆。看著蘇嶠的邁巴赫消失在雨幕中，顧妍低頭看著筆記本上暈開的水漬，恍惚想起昨晚林悅說“要給蘇嶠驚喜”時眼中閃爍的光。但此刻，那些被替換的手稿、刻意的冷場，都化作紮在心頭的刺，卻依舊抵不過她心底那句：下次，我一定要做得更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