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力端起酒杯,琥珀色的液體在暖黃的燈光下晃出細碎的波紋,折射出蘇嶠緊繃的下頜線。
這張棱角分明的側臉曾帶著科研工作者特有的冷硬,此刻卻被酒精浸得發紅,像塊被雨水泡軟的石膏,搖搖欲墜。
他終於將憋在心裡許久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:“其實我跟你說,你們這種一心做研究的人,最好的結婚方式就是找個誌同道合的,一起加班,一起拚命。家呢,就像一個酒店,需要的時候住一下,不需要就在辦公室直接長住。這種是靈魂的伴侶。
“威士忌的香氣在兩人之間彌漫,陳力的皮鞋無意識地蹭著地毯上暗。他頓了頓,目光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無奈:“要麼是找個門當戶對,人比較單純,當年顧妍其實很合適的,她的心事,臉上寫得明明白白,她母親又是女強人,家庭跟你們相當,而且她又那麼喜歡你。
“記憶突然翻湧,他想起五年前那個笑得比春日的櫻花還燦爛白少女。
“愛情對你來說是一種奢侈品,可遇不可求,但有人愛你,總比你愛彆人好。
“陳力的聲音帶著歎息,
“像顧妍這種掛著海王實際上單純的要死的女孩子,又戀愛腦,隻要你不變心,她一輩子都隻會圍著你轉,而且你能力強,又不需要她打拚,她真的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,洗手做羹湯,每天晚上在家等著你,那種感覺家的感覺你懂嗎?你不懂,你估計也可能體會的了,我現在就是這樣的,人生最幸福不過如此。
“他想起自己老婆,每天都做好飯等著自己回家,那種家的幸福的感覺像要飛一樣。蘇嶠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發白,玻璃在掌心發出細微的咯吱聲。喉結艱難地滾動著,往事如潮水般湧來。那時的顧妍,眼裡總是閃著明亮的光,滿心滿眼都是他。
“但林悅就不行,你玩不過她。
“陳力重重地歎了口氣,酒杯重重磕在大理石桌麵上,濺起的酒液在餐巾紙上暈開深色的痕跡,
“好的話,她占了蘇總夫人的位置,但對你這種榆木疙瘩,可能熱情延續不了多久,一旦有個跟你相當的人對她鞍前馬後,可能把你的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項目轉手給你的對手。
“他想起林悅第一次出現在公司時,穿著香奈兒套裝的纖細身影,塗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輕輕劃過蘇嶠的項目文件,
“最早你要用林悅來擺脫顧妍的時候,我都跟你說了,她是一個很典型的心機女,也是白蓮花,綠茶,這些詞你不懂吧。
“蘇嶠猛地灌下一大口酒,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,卻比不上心底的劇痛。記憶如鋒利的刀片劃過神經——林悅故意將偽造的曖昧短信留在他的辦公桌上,用哭訴的語氣編造顧妍出軌的謊言;在他生日那天,安排
“偶遇
“的戲碼,裝作柔弱地倒在他懷裡;而自己,竟然沒有絲毫懷疑,自己那個敏感的大哥也受到蠱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