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是你!”秦城的表情從驚訝轉為激動,但又帶著恰到好處的克製,
“我……我看過你的演出!三年前,雲城大劇院,肖邦專場!我當時就坐在第五排!”
李樂平怔住了。
那場演出,確實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。
第五排……他隱約記得,那場演出的票賣得很好,第五排確實是黃金位置。
“你……”李樂平的聲音有些乾澀,“你還記得?”
“當然記得!”秦城的語氣真誠而熱烈,
“你那首《革命練習曲》……我到現在都忘不了。
後來聽說你受傷了,不能再彈琴了,我還難過了好一陣子。”
這幾句話,秦城說得半真半假。
他確實連夜惡補了李樂平的資料,包括那場演出的曲目單、現場照片,甚至找來了錄像反複觀看。
他需要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真正了解李樂平的樂迷。
李樂平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,看著他眼中那種毫不作偽的惋惜和崇敬,心裡那道堅硬的外殼,裂開了一道縫隙。
三年了。
三年裡,除了家人和幾個醫生,幾乎沒有人再提起過他的過去。
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鋼琴這兩個字,仿佛那是什麼禁忌。
可現在,一個陌生人,一個看起來陽光健康的年輕人,就站在他麵前,
用那樣自然而真誠的語氣,提起了他曾經最驕傲的東西。
“你...進來坐坐吧。”李樂平側身讓開。
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李樂平自己都愣了一下,自己為什麼會請他進來?
也許是許久沒有和同齡人說話了,也許是對方是自己的粉絲。
秦城假裝遲疑了一下,隨即提著外賣走進房間。
這是一個標準的商務套間,但收拾得很整潔。
客廳的桌子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,屏幕亮著,上麵是一些音樂軟件的界麵。
角落裡放著一架電鋼琴,琴鍵上落了些灰,看起來很久沒動過了。
“你還在做音樂?”秦城指了指電腦。
李樂平苦笑了一下:“隨便弄弄……手不能彈了,但耳朵還能聽,腦子還能想。
寫點譜子,做點編曲,算是……給自己找點事做。”
秦城點點頭,沒有追問。
他在沙發上坐下,李樂平給他倒了杯水。
兩人聊了起來。
秦城這幾天瘋狂惡補的鋼琴知識派上了用場,從巴赫的平均律到拉赫瑪尼諾夫的協奏曲,從不同演奏版本的特點到一些冷門作曲家的軼事,他都能接上話。
李樂平越聊越驚訝。
眼前這個年輕人對音樂的理解,遠遠超出了普通樂迷的層次。
有些見解甚至很獨到,讓他這個科班出身的人都覺得眼前一亮。
“你學過鋼琴?”李樂平忍不住問。
“自學過幾年。”秦城說,“後來因為家裡條件有限,就停了。但一直喜歡聽,也喜歡看相關的書和資料。”
這話半真半假。
秦城確實自學過一點鋼琴,但水平很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