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校附近,一家新開的咖啡館。
輕柔的爵士樂在空氣中流淌,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,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。
白楊坐在陸行舟的對麵,神情卻與這悠閒的氛圍格格不入。他眼圈發黑,嘴唇乾裂,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型也有些淩亂,整個人看起來,就像是一隻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的困獸,充滿了疲憊與焦躁。
“陸神……”他一開口,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,“您……您先看看這個。”
他將一個平板電腦推到陸行舟麵前。屏幕上,是一份電子版的合同草案。
陸行舟隻是掃了一眼,便笑了。
這份合同,堪稱“霸王條款”的教科書。不僅將稿費版稅壓到了一個低得離譜的數字,更是要求作者一次性出讓《龍族》未來二十年內,所有衍生版權的獨家代理權,而作者本人,隻能分到區區30%的收益。
這已經不是合作了,這簡直就是明搶。
“這又是哪一出?”陸行舟端起麵前的檸檬水,呷了一口,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。
白楊看到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,心中那根緊繃的弦,稍微鬆了一些。
他深吸一口氣,開始講述這場已經在他公司內部,上演了數日的“職場宮鬥大戲”。
“陸神,您可能不知道,最近我們雜誌社空降了一位副總編,姓李。”白楊的眼中,閃過一絲憤恨,“這家夥,是公司另一個派係推出來,專門為了打壓我和張涵副總編的。”
“打壓你們?”陸行舟挑了挑眉,來了興趣。
“對!”白楊重重地點了點頭,“因為《龍族》這個項目,是我們一手發掘並跟進的!它現在表現得越好,我們的功勞就越大。而那個李副總,他來的目的,就是要搶奪《龍族》這個項目的全部功勞!”
陸行舟瞬間就明白了。這不就是前世職場裡最常見,也最惡心的“摘桃子”行為嗎?
白楊繼續說道:“他故意繞開我們,直接去聯係您的父母,就是為了造成一種‘是我們搞定了難纏的家屬,而不是你們運氣好’的假象!一旦讓他成功,我和張副總就會因為‘辦事不力’而被徹底邊緣化,甚至被踢出這個項目!”
“而這份霸王合同,”白楊指著平板電腦,憤憤不平地說道,“不僅是為了坑您,更是為我和張總挖的一個天大的坑!”
“他早就料到,您和您的家人,不可能簽這種合同。一旦您拒絕了,他就可以立刻反過來向公司高層報告——”白楊模仿著李副總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,說道:“‘白楊和張涵前期的工作沒做好,導致作者家屬對我們公司產生了極大的不信任!現在項目已經陷入了僵局,是我臨危受命,力挽狂瀾才穩住了局麵!’”
“您看,”白楊苦笑道,“這樣一來,無論最終的談判是成是敗,功勞都是他的,黑鍋都是我們來背!我們現在是進退兩難,如果激烈反對,就會被扣上‘不顧全大局、阻礙公司發展’的罪名;如果忍氣吞聲,那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,就全都白費了!”
講述這一切時,白楊的眼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。
這一刻,他的身份,不再是一個代表《知音書客》的編輯,而是一個被職場政治鬥爭,逼到了懸崖邊上的“受害者”。
……
陸行舟靜靜地聽完,不但沒有絲毫的慌亂,反而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核心:“所以,現在的問題,不是《知音書客》要坑我,而是你們公司裡有人,想借著坑我的機會,來坑你們。”
白楊愣住了,隨即重重地點頭。
“白楊編輯,”陸行舟放下水杯,身體微微前傾,目光灼灼地看著他,“你現在,不是在為《知音書客》工作,你是在為你自己的前途而戰。既然如此,我們不如,換一種合作方式。”
“什麼合作方式?”白楊的呼吸,都變得急促起來。
陸行舟的嘴角,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,緩緩地說道:“從現在開始,你不再僅僅是我的責編。而是我‘南風’這個品牌,在出版界的——”
“獨家事業合夥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