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輝原本指望快速擠垮容安堂,沒想到對方不但沒倒,反而另辟蹊徑,站穩了腳跟,這讓他又氣又急。
這一日,周管事麵帶喜色地回來稟報:“姑娘,好消息!咱們炮製的七厘散和接骨膏,被鄰縣‘仁心堂’的薛神醫看中了,一口氣訂了三個月的量!薛神醫在咱們江南一帶名聲極響,有他認可,咱們容安堂的名聲算是打出去了!”
沈生瀾正抱著安安在院中看雨後的荷花,聞言隻是淡淡一笑:“辛苦周管事了。告訴孫老和夥計們,這個月每人多支半個月的工錢。”
“多謝姑娘!”周管事喜滋滋地應了,又道,“還有一事,沈記那邊,聽說資金周轉有些困難,正在暗中拋售庫存的普通藥材,價格比之前壓得更低,怕是撐不了多久了。”
沈生瀾逗弄著懷裡的安安,小家夥伸出胖乎乎的手指,想去抓荷葉上滾動的雨珠。
她看著兒子純真的側臉,眼中閃過一絲冷光。
“撐不下去?”她輕輕握住安安的小手,語氣平淡無波,“那就讓他徹底消失吧。”
周管事一愣:“姑娘的意思是?”
“他既然喜歡低價,我們就幫他一把。”沈生瀾抬眼,目光銳利,“你去聯係幾個信得過的外地客商,讓他們分批去沈記,將他拋售的那些藥材,全部吃進。價格,壓到成本以下三成。”
周管事倒吸一口涼氣:“全部吃進?姑娘,那需要一大筆現銀!而且,那些普通藥材我們自己也用不了那麼多……”
“誰說要用了?”沈生瀾打斷他,“吃進來,轉頭就以低於他拋售價一成的價格,散給周邊鄉鎮的小藥鋪和遊方郎中。我要讓他沈記,血本無歸,在江南藥材行裡,再無立錐之地。”
周管事恍然大悟,心中震撼不已。
這一招釜底抽薪,簡直是殺人不見血!
沈記低價拋售本就是為了回籠資金,若連這最後一點希望都被掐滅,還背上一屁股債,除了關門大吉,再無他路。
“是!小的這就去辦!”周管事心服口服,立刻轉身去安排。
半個月後,曾經喧囂一時的沈記藥材行悄然關門歇業,據說東家沈輝欠了一屁股債,連夜帶著細軟跑路了,不知所蹤。
而容安堂,經過此番風波,不僅未被擠垮,反而因為藥材精良、經營有道,名聲更上一層樓,連周邊縣城都知道了棲水鎮有這麼一家不起眼卻信譽極佳的藥鋪。
瀾園內,荷花盛開,暗香浮動。
沈生瀾抱著已經會含糊喊“娘”的安安,坐在水榭中,看著池中錦鯉嬉戲。
周管事站在一旁,恭敬地彙報著鋪子的近況,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欽佩。
沈生瀾靜靜聽著,臉上並無多少喜色。
扳倒一個沈輝,對她而言,不過是清除了一隻聒噪的蒼蠅。她真正的對手,遠在京城,隱藏在更深沉的迷霧之後。
她低頭,親了親安安柔軟的發頂。
孩子,你看,這世間便是如此。你不爭,便有人來奪;你軟弱,便有人來欺。
唯有自身足夠強大,才能護住想護的人,守住想守的安寧。
江南的雨,依舊溫柔。但沈生瀾知道,她腳下的路,還很長。而她的羽翼,正在這看似溫柔的煙雨裡,一寸寸變得堅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