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語苑恢複了表麵的平靜,但那日劍拔弩張的陰影,卻如同無形的蛛網,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南宮祈霽雖暫時退去,但揚州的流言並未停歇,反而因那日的對峙,演變得更加繪聲繪色,將“攝政王強占侄媳”、“混淆皇室血脈”的傳聞渲染得如同親眼所見。
南宮容璟似乎並未將這些流言放在心上,他多數時間待在主院書房,偶爾會召見屬臣,處理堆積的公務,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,仿佛那日的疾馳歸來和雷霆手段隻是尋常。
隻是,靜語苑內外的守衛,悄無聲息地又增加了一層,且換上了更多氣息內斂、眼神銳利的生麵孔,顯然是南宮容璟真正的核心力量。
沈生瀾依舊深居簡出,專心照顧受驚後變得有些黏人的安安。但她並未坐以待斃。
那日南宮容璟的維護,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,也讓她更加清醒地認識到,依附於他人的庇護,終究是空中樓閣。
她需要破局。
而破局的關鍵,在於掌握主動,擁有足以讓對手忌憚的資本。
這日,她再次通過雲錦閣的渠道,約見了蘇東家。這次見麵的地點,不在雲錦閣,而是在城外一處僻靜的茶寮。
“蘇東家,”沈生瀾戴著帷帽,聲音透過薄紗傳來,平靜無波,“如今外麵的風聲,想必你也清楚。”
蘇東家神色凝重,躬身道:“雲娘子放心,雲錦閣上下,唯爺之命是從。外界流言,傷不了根本。”
“流言傷不了雲錦閣,卻能殺人。”沈生瀾淡淡道,“我需要你幫我做兩件事。”
“娘子請吩咐。”
“第一,動用你所有的人脈和眼線,不惜代價,查清官家殘餘勢力‘黑蛟’在江南的所有據點、人員名單,以及……他們與北邊聯係的具體內容和渠道。我要確鑿的證據。”沈生瀾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。官映雪和“黑蛟”如同毒蛇,必須儘快揪出七寸。
蘇東家心頭一凜,知道這是要動真格的了,立刻應下:“是!蘇某必定竭儘全力!”
“第二,”沈生瀾頓了頓,“我要在揚州,開一間藥鋪。”
蘇東家愣了一下,有些不解。如今形勢緊張,為何還要拋頭露麵開鋪子?
沈生瀾看出他的疑惑,解釋道:“不是普通的藥鋪。隻做精品,隻接疑難雜症。藥材由我親自把關,甚至可以提供一些……獨門的方劑。鋪麵不必大,位置要清靜,但守衛必須周全。”她需要的不是一個賺錢的營生,而是一個能合理接觸特定人群、收集信息、甚至建立自己人脈的據點。醫術,在某些時候,是比刀劍更有效的武器。
蘇東家是聰明人,瞬間明白了沈生瀾的意圖。
這是要在爺的默許下,建立一條屬於她自己的、更隱蔽也更有效的線。他肅然道:“蘇某明白!地點、人手、一應物事,蘇某會儘快安排妥當,必不會讓娘子失望。”
“有勞蘇東家。”沈生瀾微微頷首,“此事,暫且不必稟報爺。”
蘇東家眼神微動,隨即垂首:“是。”
與蘇東家分彆後,沈生瀾回到靜語苑。剛踏入花韻軒,便見南宮容璟負手站在院中,似乎在等她。
夕陽的餘暉將他玄色的身影拉長,投在青石板上。
安安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,由嬤嬤陪著,擺弄著南宮容璟不知何時送來的一套小巧的魯班鎖,神情專注,似乎已經忘記了前幾日的驚嚇。
“爺。”沈生瀾上前行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