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臟猛地漏跳一拍,她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茶水險些漾出。她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,垂下眼睫,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失態。
那學徒放下茶水,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,自始至終未曾抬頭。
室內恢複了安靜,隻有茶香嫋嫋。
沈生瀾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。
安安身上的印記,竟然在杏林齋一個不起眼的學徒身上也出現了?這絕非巧合!這難道就是……“隱世血脈”的標誌?這花瓣印記,究竟代表著什麼?
“蘇沐,”她放下茶杯,聲音儘量保持平穩,“剛才送茶的那個學徒,是什麼來曆?”
蘇沐有些意外沈生瀾會問起一個小學徒,回想了一下答道:“他叫仇雲,是前些時日掌櫃的從人牙子手裡買回來的,說是家鄉遭了災,逃難來的,瞧著機靈乾淨,就留在店裡打雜。怎麼,夫人覺得他有問題?”
姓仇?又是這個姓氏!和那個神秘的“忘塵閣”掌櫃同姓!
沈生瀾指尖微微發涼。“沒事,隨口問問。看他年紀小,做事倒也穩妥。”她不能再問下去,以免引起蘇沐的懷疑。
離開杏林齋,坐在回府的馬車裡,沈生瀾的心緒久久無法平靜。
意外的發現,似乎印證了她的猜測——“隱世血脈”並非空穴來風,而且可能擁有某種標誌。
安安身上的印記,以及那個叫仇雲的學徒身上的印記,就是證明!
這意味著,安安的身份極有可能已經暴露,或者隨時可能暴露!
那個仇雲出現在杏林齋,是巧合,還是有意安排?
仇姓……忘塵閣……首輔韓清辭……這些線索之間,是否存在著某種關聯?
她感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緩緩收緊,而她和安安,正處於網的中心。
回到汀蘭水榭,安安立刻像隻小燕子般撲了過來:“娘親!你去看病了嗎?蘇伯伯好了嗎?”
沈生瀾蹲下身,緊緊抱住兒子,感受著他身上暖融融的溫度和蓬勃的生命力。她將臉埋在安安小小的肩頭,深吸一口氣,再抬起頭時,臉上已恢複了溫柔的笑容:“娘親隻是去送點東西。安安今天乖不乖?”
“乖!武師傅還誇我蹲馬步穩了呢!”安安驕傲地挺起小胸膛。
看著兒子純真無邪的笑臉,沈生瀾心中那份因發現印記而產生的恐慌,逐漸被一種更為堅定的決心所取代。
無論這“隱世血脈”意味著什麼,無論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險,她都必須保護好安安。
傍晚,南宮容璟竟難得地早早過來了。他似乎聽說了沈生瀾今日出門的事,狀似無意地問起:“去了杏林齋?”
“是。”沈生瀾替他斟了杯茶,語氣平常,“聽聞韓首輔病重,送了些溫補的藥材過去,聊表心意。”
南宮容璟接過茶杯,指尖觸及她微涼的指尖,他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,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深邃難辨:“你倒是心善。”
沈生瀾垂下眼簾:“舉手之勞罷了。韓大人是國之棟梁,若能早日康複,於朝堂亦是幸事。”
南宮容璟輕哼一聲,未置可否,轉而問起安安的課業。
沈生瀾一一答了,心思卻有些飄遠。她在權衡,是否要將發現印記的事情告訴南宮容璟?
告訴他,或許能借助他的力量調查仇姓和印記的來曆,多一層保護。但……這同時也意味著將安安置於更顯眼的位置,並且,她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學徒的印記如此敏感,更無法提及係統關於“隱世血脈”和“命運之子”的警告。
風險太大。
至少,在弄清楚更多真相之前,她必須守住這個秘密。
夜色漸深,南宮容璟離開後,沈生瀾獨自坐在燈下,取出紙筆,憑著記憶,仔細描繪下那花瓣印記的形狀——無論是安安肩胛下的,還是今日在仇雲手腕上看到的。
她看著紙上的圖案,眼神凝重。
這小小的印記,或許就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,也可能是……引爆所有危機的***。
她必須儘快行動,在更多人注意到之前,弄清楚這“隱世血脈”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