埋好娘,填上最後一抔土,天邊已經透出了魚肚白。
山林裡彌漫著破曉前的寒氣,浸得我骨頭縫都發疼。
我不敢耽擱,按照鬼婆布條上寫的,又去找了剩下的幾樣東西。
牆角的老鼠屎好找,我家那破屋角就有。
灶底的陳年灰垢,費了點勁才摳下一撮最黑最油的。
等所有東西湊齊,用那塊黑布仔細包好,日頭已經升到了頭頂,明晃晃地照著,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。
快到中午了。
我攥緊黑色的小布包,拔腿就往鬼婆家跑。
心跳得又快又亂,像是要從喉嚨裡蹦出來。
衝到鬼婆那孤零零的石屋前,籬笆門依舊歪斜著。
“李奶奶!李奶奶!”我壓著嗓子喊,聲音在空曠的院門前顯得單薄無力。
裡麵靜悄悄的,連煙鬥的火星子都看不見。
我又喊了幾聲,回應我的隻有風吹過破窗欞的嗚咽。
心一點點沉下去。
她不在?難道反悔了?
就在我焦躁得幾乎要撞門時,一個白白胖胖的身影,像顆圓滾滾的豆子,從屋裡蹦了出來。
“聖女!”
是平安。
她咧著嘴傻笑,跑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腰,力氣大得讓我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,後背撞在冰涼的土牆上。
“平安。”
我穩住身子,摸了摸她枯黃卻柔軟的頭發。
“聖女是來找娘的嗎?”
平安仰起臉,看著我,“她出去了哦!”
她不等我回答,拽著我的袖子就往屋裡拖:“來嘛來嘛,聖女,給你看個好東西!”
我幾乎是身不由己地被她拉進了昏暗的屋內。
一股混雜著草藥、灰塵和某種陳腐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。
眼睛還沒完全適應黑暗,一抹極其刺眼的鮮紅,就猛地紮進了我的視線——
就在屋子正中央,一架簡陋的木椅上,平整地鋪著一件衣服。
正是那件為祭品準備的紅嫁衣!
紅得像是剛從血池裡撈出來,金線蛛紋在昏暗光線下幽幽反光。
平安鬆開我,跑過去,用她胖乎乎的手指,小心翼翼地撫摸那光滑冰涼的衣料,臉上帶著純然的歡喜:
“聖女,你看這個裙子,漂亮嗎?”
她轉過頭,眼睛亮晶晶的,“村長爺爺說,再過一個月,等我穿上它,他就帶我去後山玩呢!說那裡有好多好多亮晶晶的小蟲子!”
我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,呼吸驟停。
後山……亮晶晶的蟲子……
我看著平安那全然信任、充滿期待的臉,胃裡一陣劇烈的翻攪。
我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,強迫自己擠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。
“漂亮……”
聲音乾澀得像是磨砂,“但是平安,你想不想……去吃蛋糕?就是那種,白白的,甜甜的,上麵有花的那種?”
平安的眼睛瞬間瞪得更圓了,口水都快流出來:“蛋糕!想!平安想吃!可想可想了!”
“好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