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逼著自己冷靜下來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嫩肉裡,用疼痛對抗著骨髓裡滲出的恐懼。
突然大腦清明……
“蘇青姐……林慧姐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懂一點……鄉下土法子。”
我艱難地開口,感覺臉頰在發燙“不管靈不靈,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。我們需要試幾個方法。”
我深吸一口氣,將腦海裡鬼婆念叨過的、應對“迷障”和“穢物”的方法快速過了一遍,選出了幾個眼下可能勉強能嘗試的:
“第一式,青絲纏魂。需要……需要至親或處子的頭發,纏繞在東南方向的樹枝上,或許能擾亂它的感知。”
我說著,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,又看了看懷裡平安細軟的絨毛。
“第二式,經血破穢。女子經血乃至陰至穢之物,有時……能以穢破穢,塗在額頭或……或直接灑向那東西。”我的臉更燙了,幸好黑暗中看不真切。
“第三式,倒穿衣裙。把外套或者裡衣反著穿,據說能混淆陰陽,讓那些東西‘認’不出你。”
“第四式,鏡中窺真。需要鏡子,哪怕是能反光的水窪也行,不能直接看它,要通過鏡子看,或許能看到……它的真身或者弱點。”
“第五式,問米尋陰。需要生米,撒出去,看米的落點和方向,判斷生門在哪裡。”
“第六式……喚名回魂。”
我說出這個時,聲音不自覺地壓得更低,帶著一種本能的恐懼,“不能輕易用……大聲喊它的名字,或者它可能熟悉的名字,可能會激怒它,但也可能……暫時定住它,或者問出它的執念。但我們不知道它叫什麼……”
我一口氣說完,喉嚨像著了火。
“沒有彆的辦法了,是嗎?”蘇青的聲音很輕,帶著認命般的疲憊。
我搖了搖頭,喉嚨哽咽。
“那就……試試吧。”
蘇青直起身,開始解自己外套的扣子,“倒穿衣服,這個最簡單。”
她利落地將那件紅色的衝鋒衣反了過來,裡麵暗色的內襯朝外,穿在身上,看上去有些滑稽。
林慧看著蘇青,又看看我,最終也顫抖著開始反穿自己的外套。
我先把平安放下,讓她緊緊靠著我。
然後忍著羞恥和不適,借著身體的遮掩,勉強處理了“經血破穢”所需的材料,指尖沾染了些許,那粘膩的觸感讓我胃裡一陣翻騰。
我將其小心地塗抹在自己的額心,一股難以形容的、混合著血腥和陰冷的氣息瞬間縈繞在鼻尖。
接著,我咬咬牙,用力從自己頭上扯下幾根頭發,又輕輕從平安頭上捋下幾根細軟的。
按照記憶中的方位感,跌跌撞撞地找到一棵看起來位於東南方向的矮樹,將頭發胡亂地纏繞在樹枝上。
頭發細軟,幾乎感覺不到重量,但在完成這個動作的瞬間,我似乎感覺到周圍的風,好像停滯了那麼一瞬。
“鏡子……沒有鏡子。”蘇青檢查了一下周身,搖了搖頭。
“水……水窪!”林慧忽然指著不遠處一個因為前幾日下雨而形成的小小水坑,聲音帶著驚喜和恐懼交織的顫抖。
那水坑不大,渾濁,但在青燈籠的微光下,確實能勉強映出點模糊的影子。
“問米……”
我拿出最後一點乾糧,“乾糧,弄碎一點,當成米。”
準備工作很快就完成了。
我們四個人,額頭上帶著隱秘的汙穢,衣服反穿,站在一片被詭異籠罩的林子裡,麵對著十幾步外那個吊死的紅衣女屍,手裡握著餅乾碎屑,盯著一個渾濁的小水窪。
“誰……誰來?”林慧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我看著水窪中那模糊扭曲、仿佛隨時會破碎的青色燈籠倒影,咬了咬牙。“我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