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時間,在忙碌和適應中飛快流逝。
我和平安正式搬進了這間郊外的畫室。
蘇青和默然幫了大忙,他們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些二手但好用的家具,將樓下原本雜亂的空間布置得頗有幾分真正畫室的模樣,寬敞明亮,幾個畫架立在那裡。
林慧也抽空來了,她細心地幫我和平安將小閣樓收拾得溫馨舒適。
雖然不大,但臥室、小客廳、廁所和一個能簡單做飯的小廚房一應俱全,像個真正的小家。
晚上,我們五個人一起在畫室裡吃了頓簡單的火鍋,熱騰騰的蒸汽氤氳著。
飯後,蘇青看了我前幾天隨手畫的幾幅素描——是一些扭曲的樹枝、朦朧的山影,還有平安安靜的睡顏。她看了很久,眼神裡帶著驚訝和欣賞。
“巫祝,你畫的很好,”
她語氣肯定,“有一種……很原始、很有力量的感覺,尤其是線條和明暗的處理。過幾天,等我聯係一下,介紹幾個我認識的搞藝術的朋友給你認識,或許對你有點幫助。”
我心裡有些忐忑,又有點隱秘的期待。
畫畫對我來說一直是一種本能般的宣泄。
夜裡,下起了很大的雨,密集的雨點敲打著畫室的玻璃窗和鐵皮屋頂,發出嘩啦啦的聲響,像是在急切地訴說著什麼。
平安似乎被這雨聲驚擾,睡得極其不安穩,在我懷裡瑟瑟發抖。
我隻好一直抱著她,輕輕哼著那首記不全的民謠,直到後半夜,她才在雨聲的催眠和我的安撫下,沉沉睡去。
哄睡了平安,極度的疲憊也終於將我拖入睡眠。
這麼多天以來,或許是身心俱疲,或許是暫時脫離了直接的死亡威脅,我罕見地沒有做那些奇怪的噩夢。
但今夜,它又來了。
我“站”在一個空曠、廢棄的倉庫裡。空氣裡彌漫著鐵鏽、灰塵和一股若有若無的黴味。
高高的屋頂破了好幾個洞,慘白的月光像冰冷的探照燈柱,斜斜地投射下來,照亮了倉庫中央的一片區域。
那裡,跪著一對男女。看穿著像是普通的工人,男人背影寬厚,女人頭發散亂。
他們背對著我,身體劇烈地顫抖著,喉嚨裡發出被堵住的、絕望的“嗚嗚”聲,顯然嘴巴被什麼東西封住了。
一個穿著深色雨衣、戴著兜帽的高大身影,站在他們身後。
雨衣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,在積滿灰塵的地麵上暈開深色的痕跡。
我看不清他的臉,隻能感受到一種毫無人性的、機器般的冰冷。
緊接著,更加恐怖的一幕發生了。
那雨衣人走上前,手中的弧形刀刃抵住了男人後頸的正中。
他手腕平穩地施加壓力,刃口便沿著脊柱的隆起筆直向下割開。
他沒有停頓,轉向一旁的女人,以完全相同的角度與力道,執行了相同的步驟。
另一具軀體的背部也敞開了,呈現出幾乎一致的內在結構。
接著,他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,手指精準地扣住了某段脊椎骨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