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廉饒有興致地歪了歪頭,隻聽“哢吧”一聲輕響,他的脖子便以違背人體生理極限的角度,輕鬆地扭轉了一百八十度,用後腦勺“注視”著鏡中的自己,喃喃自語。
“那麼,我是否會畏懼陽光、大蒜、乃至銀質品或十字架呢?”
威廉·萊斯圖特習慣性地像年輕時那樣伸出手,一邊啃著指甲,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安排。
得益於細胞活性的顯著提升,指甲的生長速度快得驚人,幾乎是在被牙齒快要啃完之前,便重新生長複原。
所以他並不需要擔心會啃到一半思緒被打斷,甚至於說,因為指甲的質地過於堅硬,反而有些硌牙。
作為一位擁有以精明狡詐著稱的希伯來血統,信奉利益至上的純粹商人,威廉·萊斯圖特做事一直都謹慎縝密。
可在即將徹底掌握局勢,亮出底牌的那一刻,他又毫不吝嗇於展露自己的強大與狂妄。
也正因如此,威廉·萊斯圖特樹立了不少對手和敵人。
但他從未在乎。
直到步入晚年,被病魔與孤獨徹底擊垮,蒼老得隻能坐在輪椅上任人擺布,身邊再無一個可以依靠之人時,威廉·萊斯圖特才終於明白了一個殘酷的道理:
越是工於心計,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,也越會發現作為人類的能力是有極限的......
而現在,他已不再是人類。
甚至於說,他成為了超越人類的完美生物!
隻不過由於一開始缺乏足夠的“血食”作為鑰匙,喚醒潛藏在體內的本能記憶。
所以剛剛蘇醒,被重獲新生的喜悅衝昏頭腦的威廉·萊斯圖特,並未意識到自己究竟擁有了多麼強大而恐怖的力量,以及與權能使用相關的記憶信息。
直到完成了首次狩獵,沐浴在醇香甜美的鮮血之中,他才恍然大悟。
回想起那位降臨於黑暗之中,神秘莫測的偉大存在,威廉·萊斯圖特不禁感到發自內心的“崇敬”與“畏懼”。
那更是一種近乎於本能的臣服,仿佛是造物對於造物主最原始的孺慕之情,渴望得到“父神”的認可,渴望獲得更多的恩賜。
但這些情緒本不該出現在早已經將人類的懦弱、憐憫和同理心徹底摒棄的冷血資本家身上。
何況威廉·萊斯圖特還是血統純正,耶穌特彆認證過的佼佼者。
他連自己的血緣至親都可以毫不在乎,視作生意場上可以隨時犧牲的博弈籌碼,其冷漠無情的程度,早已超越了常人的想象。
唯一的解釋,或許便是那不可名狀,詭異而神秘的低語呢喃了。
將內心翻湧不息的駁雜情緒壓下,恢複冷靜後的威廉·萊斯圖特,開始集中精神,貪婪地消化、吸收著腦海中憑空浮現的龐雜記憶。
其中除去有關於【惡蝕?暗裔?不潔者】的權能信息之外,也包含了太多暴虐嗜血的欲望與誘惑。
埋藏在人性最深處的惡意被無限放大,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靈魂和思想。
片刻後,威廉·萊斯圖特緩緩睜開眼眸,瞳孔中的血色一閃而過。
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邪異,發出一陣低沉而沙啞的囈語,仿佛是在向某個未知的存在進行禱告。
“美妙…實在是太美妙了……”
“我現在什麼都不缺了。”
“偉大的父神,感恩您的應允與救贖。”
“您卑微的仆人必將奉行您的意誌,黑夜將會是吾等的帷幕,死亡的陰影將籠罩這片大地,恐懼與罪孽將在這個世界無時不刻的滋生繁衍……”
“直至月圓,滿盈吧!滿盈吧!啜飲鮮血與靈魂,於暗夜中長眠的不朽存在啊……”
“以猩紅之誓,銘刻永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