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急之下,沈凝霜躲進屏風後麵,凝神屏氣。
包間裡的三兩人影陸續走了出來,她眼睜睜看著陸時硯彎起脊背,撿起了她腕間掉落的手鏈。
情侶同款。
陸時硯認為情侶款的物件太張揚,沒有必要。
她便獨自戴在手腕,騙自己他隻是不喜歡。
可在他俯身的瞬間,脖頸的項鏈掉落了出來。
和薑靈鎖骨上的一模一樣。
“阿硯,這是什麼?”
他指尖緊了緊,手鏈在空中拋出個弧線,精準地扔進了垃圾桶裡。
“不重要的東西罷了。”
眾星捧月般圍著薑靈回到了包廂。
她自嘲的彎了彎嘴角,眼簾輕垂。
哪裡是手鏈不重要。
是她這個人,在陸時硯心裡無足輕重。
沈凝霜單薄的身影被月色拖得很長,眼尾泛起抹紅,不知不覺走回了彆墅。
那個空蕩蕩,又沒有半分溫度的家裡。
陸時硯親手撕開了她四年來得體的偽裝,讓她的感情無處遁形,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不被愛的所有痕跡。
她留在這裡,隻是自取其辱。
那既然這樣,她走好了。
給他們相處的空間。
沈凝霜任由自己躺在溫熱的浴缸裡,感受傷口帶來自虐的痛感,像是無數根鋼針密密麻麻刺痛著她的心臟。
直到喘不過氣來時,猛然起身。
吹乾發絲,安靜地躺在床上。
確定要離開後,心情竟然格外輕鬆起來。
更換了她特意找到的新婚夜床單,關閉了那盞常年為陸時硯留的燈。
清早醒來,沈凝霜特意換上了新買的套裙,又難得化了淡妝,卷了頭發,來到了律師事務所,要求清算兩家的合作關係,以及財務往來報表。
結婚後,她們沈家的資產和實力,也在陸家的名氣下逐漸提升。
她不會白白接受一切得來的榮耀,財產分割得越乾淨,越好。
這樣她也能清白的離開陸家,片葉不沾身。
全部文件處理完後,沈凝霜拿回了一張離婚協議書。
她要讓陸時硯簽字,離婚。
再也不見。
沈凝霜指尖落在屏幕上,涼風吹亂了發絲。
她輸入了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,卻遲遲沒按下通話鍵。
沒想到手機跳出了弟弟的消息提醒。
沈傲的聲音在耳邊炸響。
“姐,你快點過來,咱媽的主治醫師被換成薑靈了!”
沈凝霜來不及多想,胡亂將離婚協議塞進包裡,開車去往醫院。
沈母在四年前神經受到了刺激,重病臥床治療。
結婚後,陸時硯主動提議接過沈母,來到陸家旗下最好的醫院,安排權威醫生為她診治,眼看著就快要出院了,為什麼突然臨時換人?
還是換才剛學成歸來的薑靈?治療她的母親?
沈凝霜腦海裡亂成一團,推開門就看見滿臉怒氣的沈傲,以及麵若冰霜的陸時硯,和穿著白大褂的薑靈,小鳥依人的躲在他身後。
昨晚聚會的朋友們圍觀著看熱鬨。
“姐,他……他昨晚整夜都在和彆的女人在一起。”
沈傲惡狠狠地掃了一眼薑靈,憤懣地說道,“她還要當咱媽的主治醫師!”
薑靈在她結婚前,曾經大鬨過陸家,甚至還以自己懷孕來要挾。
陸老爺子大怒,再加上和過世的沈父有過兩家結好的約定,便直接否定了薑靈的存在。
她被趕出陸家大門,賭氣離開。
這件事滬海的上流子弟無人不曉。
“你姐故意裝作被綁,逼著陸哥選擇,兩家施壓不得不娶。誰不知道?我隻不過說了事實而已,你還敢動手打我?”
江山嘴裡不饒人,故意激怒沈傲。
“不許你這麼說我姐!綁架的事情跟她沒關係!她才是最無辜的人!你們還要怎樣才肯罷休停止這些謠言!”
沈凝霜心底泛酸,指尖緊緊攥著裙擺。
他們到底還要編造成什麼程度,才肯放過她。
四年了,那些暗戳戳的眼神像是無數根鋼針,紮得她心臟痛。
沈凝霜凝神,注視著沉默不語的陸時硯。
流言蜚語,他不可能不知道。
這個醫院,他說了算。
換醫生,不過是他的一句話。
“阿靈學術高超,能讓她治療你母親,那是她的榮幸。”
榮幸?
沈凝霜一口氣堵在胸前,遲遲地不散去,不敢相信眼前男人說的話。
薑靈不過才進修回來,甚至連具體的病例都沒有碰過,就能私自在陸時硯的醫院裡接攬病人嗎,還是她重症在床的母親?
誰不知道,她是故意在報那年的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