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那便裡邊請吧。”太子含笑頷首,率先轉身,在內侍的簇擁下重新向薈萃樓內走去。
江子淵深吸一口氣,側頭看了沈星妍一眼,眼神複雜,低聲道:“跟緊我。”
沈星妍隻覺得頭皮發麻,指尖冰涼。
她下意識地抬眼,恰好撞上謝知行看過來的目光。
那目光依舊溫和,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,平靜無波之下,是刺骨的冷意。
隻是一瞬,他便收回視線,從容地隨太子而去。
江圓圓似乎也察覺到氣氛不對,悄悄拉了拉沈星妍的袖子,小聲道:“星妍姐姐,彆怕。”
沈星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對江圓圓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:“我沒事。”
她硬著頭皮,在江子淵身側稍後的位置。
酒樓雅間早已備好,奢華精致。
太子自然居主位,謝知行與江子淵分坐左右下手,沈星妍與江圓圓則坐在更次的位置。
精致的菜肴流水般呈上,席間看似觥籌交錯,笑語晏晏,實則暗流洶湧。
太子時而與江子淵談論邊關風物,時而與謝知行探討經義文章,偶爾也會溫和地問詢江圓圓和沈星妍幾句,儘顯儲君風範。
然而,他那看似隨意的目光,卻總會有意無意地掠過沈星妍,帶著審視與探究。
江子淵應對自如,談笑風生,但緊繃的下頜線泄露了他並不輕鬆。
謝知行則始終保持著恭謹與沉默,偶爾應答,言辭得體,卻疏離得像一個局外人。
沈星妍如坐針氈,食不知味,隻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小口吃著眼前的菜肴。
太子殿下似乎興致頗高,與江子淵聊了幾句邊關風物後,目光一轉,便含笑落在了沈星妍身上,語氣溫和,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讚賞:“說起來,前些時日的宮宴上,沈小姐那一舞,當真是翩若驚鴻,婉若遊龍,令人過目難忘。孤至今回想,仍覺驚豔不已。”
他話語中竟帶著一絲近乎曖昧的情愫,目光也似乎在她臉上多停留了片刻。
沈星妍握著筷子的手指猛地一緊,指節泛白。
聽著太子這番虛偽的誇讚,再想到前世他冷酷無情的嘴臉,以及東宮那些暗無天日的折磨,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衝喉頭。
她強壓下翻湧的情緒,避開太子的視線,聲音低婉卻帶著疏離:“太子殿下謬讚了,臣女愧不敢當。若論舞技精湛,京中誰人不知秦太師家的幺女晚貞小姐才是翹楚,臣女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。”
她刻意抬出了秦晚貞——這個前世最終成為太子妃,並親自逼她灌下墮胎藥、手段狠辣的女人。
果然,太子李煜聽到“秦晚貞”的名字,眼神幾不可察地微動了一下,似乎想到了什麼,但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。
“秦小姐的舞技自是極好。不過,沈小姐過謙了。”他微微一笑,目光掃過在座幾人,最後定格在沈星妍身上,“說起來,騎射亦是雅事。不知沈小姐可通馬術?中旬孤打算在南山苑舉辦一場狩獵,邀些年輕子弟同樂,沈小姐若無不便,不妨也一同前來,湊個熱鬨,也讓孤等再見識一下沈小姐的颯爽英姿?”
南山守獵!
她幾乎能感覺到身旁江子淵瞬間投來的銳利目光,以及對麵謝知行那邊驟然降低的氣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