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難為你,怎麼想來。”
她的一雙丹鳳眼似嗔還喜地瞟了薛霖一眼,薛霖隻覺得自己胸口的跳動倏然停頓了幾息。
“快去洗一洗吧,這胭脂已經放了許多年,也不知道發黴了沒有,你用在臉上,會不會起了疹子,到時候反而不好。”
她柔聲說著,便起身抱著小石頭,拿著胭脂盒去了東間,拉開抽屜,悠悠歎了一聲,將胭脂盒放了進去。
甚至,沒有將上麵積厚的灰塵擦一擦。
斯人已逝,人總要向前看。
林素娘在心中對自己說。
隻她許是不知道,若真個要忘得乾乾淨淨,大可以將這盒沒用的胭脂丟了去,不見,也就不念。
院門又一次被“嘭嘭”拍響,林素娘皺起眉來,心頭驀然衝天而起一股子怒火,怎麼還沒完沒了了呢?
她站起身來衝到門口,忽又想起來,將小石頭放到了地上。
“好孩子,娘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,小石頭不怕啊!”
她輕輕撫著孩子的小臉兒,看見他眼中強自按捺的驚慌憂懼,心中悶悶堵得難受。
這般隨誰都要來欺她母子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啊!
林素娘一把把院門拉開,門外站著群情激憤的村裡人。
“林寡婦,你招來的男人身上患著癘風,你還把他養在家裡,你不要命,我們還要命呢!”
“就是,萬一叫咱們村子的人都感染了時疫,怕是縣老爺當先要做的便是封村,到時候,咱們都隻在村裡等死罷了!”
“是啊,林寡婦,平日大夥兒對你雖無十分照顧,但同在一個村兒裡住著,這般不為人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能乾。”
“三大爺,你跟她這個不講理的潑婦有什麼好說的,咱們尋幾個膽子大的把頭臉包了,將那男人拖出來丟到山窩子裡就是。”
“那你去?”
“你咋不去……”
趁著村裡人難得安靜了一時,林素娘方才開口道:“將才在我家門口聚著的人不少,我一而再,再而三的同官爺說,是他們看錯了,叫他們進去看清楚再說。
偏他們又不肯進來,我有什麼辦法?我向大家保證,我男人隻是摔下山崖受了些子傷,並沒有染了什麼癘風病,也絕對不會傳染給村子裡的人——”
“你說不是就不是啊?”有人高聲吆喝道。
林素娘沉了麵色,抿了抿嘴,還要再說,卻聽見身後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,“你若不信她,自己看一看,不就知道了?”
林素娘愕然回頭,看見身材高大的薛霖抱著小石頭大步流星走了過來。
他臉上胭脂此時早用水洗淨,如墨染的劍眉下麵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,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,站到了林素娘的身邊。
林素娘陡然回神,連忙轉過了頭,麵上飛起兩朵紅霞,心口“撲通撲通”直跳。
薛霖身上的傷還未曾好了,走起路來有氣勢,那是因為他身姿挺拔,再加上長得好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