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郊,黎明前最暗的時刻。
廢棄養殖場像一頭被剝皮的巨獸,橫臥在荒草與亂石之間。鐵絲網扭曲斷裂,水泥池乾涸龜裂,棚屋坍塌,露出鏽蝕的鋼架。空氣裡彌漫著濃烈的腥臭——不是普通的魚腥,是**腐爛的血與內臟**混合的惡臭,熏得人頭暈目眩。
巴刀魚三人伏在圍牆外的灌木叢中,借著微弱的月光觀察。
“三十七個崗哨。”娃娃魚閉眼,指尖輕觸空氣,“全帶食材麵具,手裡有武器。主棚在東北角,地下有‘縫’,紅光從那裡滲出。”
酸菜湯冷笑:“這哪是養殖場?是屠宰場。他們把活人關在池底,讓魚啃食,再把魚喂‘飼’,煉‘赤米’。真他媽……畜生不如。”
巴刀魚不語,掌心金紋微亮,金焰骨與青鱗在玉匣中同步震顫,像是在呼應地下的召喚。
“他們知道我們要來。”他低聲道,“‘食魘’不會讓‘赤米’輕易得手。這地方,是陷阱。”
“那就踩碎它。”酸菜湯活動手腕,火煞在掌心凝聚,“老子正愁火氣沒處發。”
“不。”巴刀魚搖頭,“我們得悄無聲息。一旦驚動主棚,他們可能會提前收割‘赤9米’,或者……毀掉它。”
“那怎麼辦?硬闖不行,繞路……”娃娃魚忽然停住,閉眼聆聽。
片刻,她睜眼,瞳孔微縮:“我聽見了……水下的聲音。”
“什麼?”
“不是人。”她聲音發緊,“是**魚**。它們在……唱歌。”
**地下飼房·水牢**
池底,深十米。
沒有光。
隻有渾濁的黑水,和漂浮的殘肢。
水下,數百條魚遊弋。它們本該是普通的養殖魚,可此刻,它們的眼睛是**人眼**,瞳孔漆黑,毫無生氣。它們的鱗片下,有紅光隱隱流動,像是體內藏著一顆顆微型心臟。
它們圍成一圈,圍繞著一口深井。
井中,插著一根鐵管,管口不斷滴落黑水——那是從活人體內抽取的“情緒導出液”,富含恐懼與絕望。
魚群張口,吞食黑水。
每吞一口,它們體內的紅光就強一分。
突然,領頭的一條魚,鱗片炸開!
一粒米,從它鰓中緩緩擠出。
通體赤紅,如血凝成,表麵有細微的符文流轉。
**赤米**。
它懸浮在水中,紅光映照四周,魚群竟齊齊低下頭,像是在朝拜。
就在這時——
“咕嚕咕嚕……”
水下,傳來歌聲。
不是人聲。
是**魚鳴**。
低沉,悠遠,像是從地脈深處傳來。每一個音符,都帶著一種詭異的韻律,能穿透骨髓,直抵靈魂。
娃娃魚在地麵,指尖發抖:“它們……在用‘飼’的頻率,共振‘赤米’。這歌聲……是‘食魘’的‘催熟咒’。一旦‘赤米’完全成熟,就會被它們控製,成為‘心魔之種’。”
“必須在它成熟前取走。”巴刀魚咬牙,“否則,‘赤米安神’會變成‘赤米惑心’,吃了的人,不是鎮壓心魔,是被心魔吞噬。”
“可怎麼下去?”酸菜湯問,“水下全是‘飼魚’,它們能感知活物氣息。”
“我下去。”巴刀魚解開外套,“你們在上麵接應。”
“你瘋了?!”酸菜湯怒吼,“你命火未複,金焰骨剛用,下去就是送死!”
“所以,”巴刀魚從懷中取出玉匣,打開,取出青鱗,“我帶它去。”
**水下行動**
巴刀魚戴上簡易呼吸器,從一處塌陷的排水管潛入水牢。
水冷如冰,黑如墨。
他剛入水,立刻感知到無數“視線”——那些飼魚,人眼齊刷刷轉向他,紅光在鱗下明滅。
他屏息,緩緩下沉。
接近主池時,他打開玉匣。
青鱗出匣,瞬間化作一片青光,籠罩他全身。
刹那——
飼魚的“視線”移開了。
它們像是沒看見他。
**青鱗的“醒魂”之力,暫時屏蔽了他的“活物氣息”**。
巴刀魚鬆一口氣,繼續下沉。
終於,他來到那口深井旁。
赤米懸浮在井口上方,紅光流轉,符文清晰可見。它已接近成熟,隻差最後一步。
巴刀魚伸手,欲取。
就在這時——
“咕嚕咕嚕……”
魚鳴聲驟然變調!
不再是催熟的咒語,而是**警報**!
所有飼魚猛地轉向他!
青光屏障劇烈波動,幾乎要碎!
“糟了!”巴刀魚心沉。
他暴露了!
飼魚群如潮水般湧來,人眼死死盯著他,鰓中噴出黑涎,瞬間汙染水域!
巴刀魚拔刀,金焰骨注入刀身,一刀斬出!
金火炸開,數條飼魚被焚成灰!
可更多的湧來!
他被包圍,退向井口。
就在這時——
“轟!”
地麵炸開!
酸菜湯從天而降,雙拳轟入水底,火煞爆發,硬生生轟出一片真空區!
“主廚!快拿!”他怒吼。
巴刀魚不再猶豫,一把抓向赤米!
指尖觸米,刹那——
“嗡——!”
赤米爆發出刺目紅光!一股狂暴的意念衝入他腦海!
**無數心魔咆哮而出!**
——你父親是懦夫!他不敢掌控,隻會犧牲!
——你守的不是灶,是墳!你燒的不是火,是命!
——放棄吧!這城不值得!你也不配當主廚!
巴刀魚痛吼,冷汗與血水混流,命火狂跳,幾乎要炸開!
“淨味·守心!”他掌心金紋爆發,金焰骨全力鎮壓,才勉強守住神智。
他一把將赤米塞入玉匣!
匣蓋合上,紅光被封。
飼魚群發出尖嘯,瘋狂撲來!
“走!”酸菜湯火煞全開,形成火牆,擋住魚群。
巴刀魚借勢上浮。
娃娃魚在地麵,銀針連射,釘住排水管周圍的崗哨。
三人從原路衝出,身後警報大作,黑袍人從四麵八方湧來。
“上車!”娃娃魚喊。
一輛破舊的三輪摩托停在路邊,酸菜湯猛踩油門,三人跳上,摩托如離弦之箭,衝入荒野。
身後,追兵的車燈如鬼火般亮起。
**安全屋·煉菜**
廢棄修車廠,鐵皮屋頂漏著月光。
巴刀魚將玉匣放在工作台上,打開。
赤米靜靜懸浮,紅光映著三人蒼白的臉。
它還在“活”,在“動”,在“掙紮”。
“它被‘心魔’汙染了。”娃娃魚閉眼,“直接煉,會反噬。必須先‘淨心’。”
“怎麼淨?”酸菜湯問。
“用‘醒魂’。”巴刀魚看向青鱗玉匣,“青鱗能照見執念,也能斬斷心魔。但它太弱,隻能助我。”
他深吸一口氣,將青鱗也取出,置於赤米旁。
“我要入‘心淵’。”他低語,“用‘心火’,燒我的魔。”
“不行!”娃娃魚驚,“你剛經曆水下之戰,命火將熄,再入心淵,你會魂飛魄散!”
“可總得有人燒。”巴刀魚摘下廚師帽,露出額角滲血的傷疤,“父親燒過。我不能躲。”
他盤膝而坐,掌心金紋與青鱗、赤米同時共鳴。
閉眼。
心神沉入。
**幻境·心淵**
巴刀魚站在一片無邊的紅沙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