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是血色,風是嘶吼。
四周,無數“他”在走。
——一個穿西裝的“他”,坐在高樓辦公室,說:“我早就不做廚師了,太累。”
——一個跪在灶前的“他”,割下手指,滴血入鍋,說:“火不能斷。”
——一個站在廢墟中的“他”,看著城市燃燒,說:“我救不了任何人。”
**心魔**。
它們圍上來,獰笑。
“你憑什麼?你父親都失敗了!你一個街邊小廚,也想鎮‘廚淵’?”
“你看看你!”另一個心魔指著他的手,“你的血,夠填一口井嗎?”
“放棄吧。”最像他的那個心魔,輕聲說,“回家。睡覺。忘了這一切。你隻是個……普通人。”
巴刀魚不語。
他抬頭,看向心淵深處。
那裡,有一口灶。
灶上,鍋在沸騰。
鍋裡,不是湯。
是**父親的臉**。
“爸……”他喃喃。
灶前,父親的幻影出現,背對著他,正在切菜。
“刀魚。”父親頭也不回,“你來了。”
“爸……我……我怕。”巴刀魚聲音發抖,“我怕我守不住。”
父親停下刀。
“守不住,就燒。”
“燒?”
“燒你的怕,燒你的疑,燒你的心魔。”父親轉身,臉上沒有五官,隻有一片火光,“灶前無退路。火起於心,心若退,火即滅。”
“可我……”
“你不是一個人在燒。”父親抬手,指向四周。
刹那——
紅沙地裂開!
無數光點升起。
是那些喝過“淨火白湯”的人。
是那些被“青鱗醒魂”喚醒的人。
是老王、張姨、外賣小哥、修鞋的、煎餅的、打太極的老人……
他們站在巴刀魚身後,不說話,隻是看著他,眼神裡有光。
“你的火,”父親說,“是他們的願。”
巴刀魚轉身。
他看見萬千光點,彙成一條光之河,流入他的心口。
心火,重燃。
他抬頭,眼神再無畏懼。
“心火·焚魔!”
轟——!!
金火自心而起,化作火龍,席卷整個心淵!
心魔慘叫,被儘數焚滅!
紅沙地崩塌,血色天空碎裂。
最後,隻剩那口灶。
灶上,鍋中紅湯沸騰,一粒赤米靜靜沉浮,紅光純淨,毫無雜念。
“成了。”父親的幻影微笑,身影漸散。
“爸……”巴刀魚伸手。
“去吧。”火光中,傳來最後的聲音,“這灶,交給你了。”
**現實**
巴刀魚睜眼,滿頭大汗,嘴角溢血,可眼神如金焰般明亮。
青鱗玉匣已空——青鱗之力耗儘,化為灰燼。
赤米玉匣中,赤米紅光純淨,符文流轉,再無一絲黑氣。
“淨心……成功了。”娃娃魚輕聲道。
巴刀魚點頭,將赤米放入一口黑陶鍋,注入山泉。
火燃。
刹那——
鍋中紅光衝天!整座修車廠被映成血色!
赤米入水,瞬間化作一片**血海**,海中浮現無數畫麵——
一個人在暴怒,砸碎家中所有東西。
一個人在深夜哭泣,想跳樓。
一個人在街頭遊蕩,眼神空洞,不知去向。
**心魔現形**。
巴刀魚掌心金紋燃至極致,命火全數注入!
“赤米安神,以心魔為薪,以靜為湯——”
他怒吼:
**“鎮!**”
轟——!!!
血海炸開,又瞬間收斂。
湯成。
一鍋**赤紅濃湯**,湯心懸浮著一粒米,紅光內斂,如靜火。
“第三道。”巴刀魚捧起湯鍋,聲音虛弱卻堅定,“‘鎮界宴’,成其二。”
**同一夜,城市各處**
城中精神病院,一名長期暴躁的患者突然安靜。
護士驚訝地發現,他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紙,上麵畫著一口鍋,鍋下有火,火邊站著一個小人,寫著:“我想回家吃飯。”
地下拳場,一個以凶狠著稱的拳手打完一場,沒有慶祝。
他坐在更衣室,第一次給母親打電話:“媽,我……我有點怕。”
寫字樓深夜,一名高管對著電腦屏幕,突然停下敲擊鍵盤的手。
他關掉工作文檔,打開一個舊文件夾,裡麵全是他在家做飯的照片。
他笑了,撥通妻子的電話:“今晚……我早點回。”
一夜之間,無數人心中的“火”被壓下。
不是被撲滅。
是被**安住**。
**清晨,刀魚小灶**
店門未開。
巴刀魚三人疲憊地靠在牆邊休息。
娃娃魚輕聲問:“下一個,是什麼?”
巴刀魚從懷中取出父親的鐵盒,打開。
殘卷上,**黑陶煨寂**的圖案緩緩亮起。
他指尖銀光注入,殘卷浮現新信息:
**“生於靜土,成於寂火。煨七日,可凝神聚意,護魂不散。引子:地下古井之泥。”**
“古井之泥……”娃娃魚閉眼,“在……城市博物館地庫。那裡,埋著老城的‘命脈井’。”
巴刀魚點頭,收起殘卷。
他抬頭,看向巷口。
晨光灑落。
一個老人提著保溫桶,顫巍巍走來。
“刀魚啊……”他聲音沙啞,“我……我熬了點湯……你……你嘗嘗……”
巴刀魚接過,打開。
是白粥。
可粥麵上,飄著幾片他自己種的香菜。
“我……我老伴走前……最愛放這個……”老人抹淚,“我……我好久沒給她做過飯了……可今天……我想試試……”
巴刀魚舀起一勺,喝下。
不是美味。
可他嘗到了**家**。
他抬頭,眼眶微紅:“謝謝您,爺爺。這湯……真香。”
老人笑了,蹣跚離去。
巴刀魚關店門。
火,在灶中。
路,在腳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