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首的人接過抹布,擦了擦臉,然後從懷裡掏出個火折子,走到灶膛前,把剩下的“怨氣菇”全倒進火裡,點著了。火苗竄起來,燒得那些蘑菇吱吱作響,冒出股黑煙,可黑煙裡卻飄著點點火星,像群螢火蟲,慢慢飄向廟外。
巴刀魚看著那些火星,想起娃娃魚說的“星軌變了”。他知道,灶底的光,已經從破廟,飄向了更遠的地方。他轉身對酸菜湯和娃娃魚說:“走,去下一站。”
酸菜湯扛著鐵鏟,娃娃魚抱著井水,跟在他後麵。老頭站在廟門口,揮著手:“大哥,謝謝你們!我老婆以前說,要幫幫走路的人!”
三人順著鐵軌往山下走。霧已經散了,陽光照在他們身上,照得他們影子拉得老長。巴刀魚抬頭看著天空,看見那些火星已經變成星星,掛在天空裡,像盞盞小燈。
他知道,灶底的光,已經成了火種。隻要有人願意點,就能燎原。
**傍晚·山腳小村**
太陽偏西時,三人已站在山腳的小村口。村子很小,隻有十幾戶人家,屋頂上蓋著稻草,像群蹲著的牛。村口的樹下,坐著幾個老人,手裡拿著煙袋,抽著旱煙。
“主廚,”酸菜湯啃著塊冷饅頭,“咱們今晚住這兒?”
巴刀魚點頭,看著村裡的炊煙。炊煙從屋頂的煙囪裡冒出來,飄向天空,像條條灰色的繩子。“找戶人家,借宿一晚。”他說。
三人走進村子,走到一戶人家門前。門是木頭的,上麵掛著串串紅辣椒,像掛了串串小燈籠。巴刀魚敲了敲門,一個女人探出頭,臉上帶著笑:“你們是誰?”
“走路的,”巴刀魚說,“想借宿一晚。”
女人打量著他們,目光落在娃娃魚手裡的井水上。“你們有水?”她問。
娃娃魚點頭,把井水遞過去。女人接過,喝了一口,眼淚掉進井水裡:“我想起來了……我娘以前也給我帶水……她說,走遠路要帶水……”
她拉開門:“進來吧。我男人在地裡乾活,馬上就回來。”
三人走進院子,院子裡有口井,井台邊放著個木桶。女人指著木桶:“你們先坐,我去燒水。”
巴刀魚坐在木桶上,看著院子裡的雞。雞在院子裡走來走去,啄著地上的米粒,像群黃色的球。他想起在戰場廢墟裡,傷兵喝下白粥後哭著說“那是我家”。
女人端著碗熱水出來,遞給巴刀魚:“你們從哪兒來?”
“城裡,”巴刀魚說,“來城外找黑窟窿。”
女人愣了下:“黑窟窿?是不是山裡的破廟?昨天有人在那裡烤蘑菇,吃了的人會發瘋,往霧裡跑。”
巴刀魚點頭:“我們燒了。”
女人看著他,眼裡泛起淚花:“謝謝你們。我男人昨天吃了那種蘑菇,發瘋了,往霧裡跑,再也沒回來。”
她蹲在地上,哭出聲來:“我想起來了……我男人以前說,隻要能吃上熱飯,就不是苦日子……可我忘了……”
巴刀魚看著她,輕聲說:“灶底的光,不在多旺,不在多亮。在,有人願意為你點。”
女人擦了擦眼淚,站起來:“我給你們做飯。我男人以前說,隻要能做飯,就不是垃圾。”
她走進廚房,過了一會兒,端出碗土豆湯。湯很清,飄著幾片土豆片,可聞著卻有股暖烘烘的味道。她遞給巴刀魚:“嘗嘗,我男人以前最愛喝這個。”
巴刀魚喝了一口,土豆很麵,湯很暖,像小時候的味道。“好喝,”他說。
女人笑著說:“我男人以前也說好喝。”
酸菜湯啃著冷饅頭,問:“大嫂,村裡還有誰吃了那種蘑菇?”
女人搖頭:“沒有了。大家都怕,不敢吃。可昨天夜裡,有人來敲門,說再不交‘保護費’,就砸了我們的廚房。”
巴刀魚皺眉:“保護費?”
“嗯。”女人點頭,“是山裡的壞人,說要收保護費,不然就砸廚房。”
巴刀魚放下碗:“明天我去山裡,找他們。”
女人看著他,眼裡帶著希望:“謝謝你們。我男人以前說,要幫幫走路的人。”
夜幕降臨,三人躺在院子裡的草垛上。星星一顆一顆亮起來,像盞盞小燈。娃娃魚蹲在井台邊,指尖蘸著井水畫星圖。井水裡的星圖上,小村的位置有團星火,亮堂堂的,像顆小太陽。
“星軌在變,”她輕聲說,“灶底的光,已經連成片了。”
巴刀魚看著天空裡的星星,輕聲說:“是啊,隻要有人願意點,火就不會滅。”
酸菜湯躺在草垛上,腳翹在空中:“主廚,明天去山裡?”
“嗯。”巴刀魚點頭,“哪兒有黑窟窿,咱們就去哪兒。”
女人從廚房裡出來,手裡端著碗土豆湯:“你們再喝點。我男人以前說,走遠路要喝熱湯。”
巴刀魚接過碗,喝了一口。湯很暖,像小時候的味道。他想起父親說過的話:“灶底的光,不在多旺,不在多亮。在,有人願意為你點。”
夜風從院子裡吹進來,帶著土豆湯的香氣。草垛上的火,跳動得更旺了。
**尾聲·野火燎原**
夜深了,小村的廚房裡,灶火還在跳動。
女人坐在灶膛前,看著火苗。火苗不大,卻很穩,照得她的臉暖烘烘的。她想起男人說過的話:“隻要能燒火,就不是冷天。”
山裡的破廟裡,老頭坐在灶膛前,看著火苗。火苗跳動著,照得廟裡的牆亮堂堂的。他想起老婆說過的話:“隻要能吃上熱土豆,就不是苦日子。”
城裡的“刀魚小灶”裡,鎮灶裡的餘燼明明滅滅,像片波光粼粼的湖。酸菜湯躺在長椅上,腳翹在灶台上,手裡拿著個冷饅頭,啃得哢嚓響。“主廚,”她含糊不清地說,“明天去哪兒?”
巴刀魚坐在灶膛前,看著圍裙口袋裡的焦炭。焦炭裡的火星還沒滅透,一粒一粒,像群睡著的螢火蟲。他想起父親說過的話:“灶底的光,不在多旺,不在多亮。在,有人願意為你點。”
他輕聲說:“明天,咱們去山裡。”
酸菜湯坐起來:“山裡?”
“嗯。”巴刀魚點頭,“哪兒有黑窟窿,咱們就去哪兒。”
娃娃魚蹲在井台邊,指尖蘸著井水畫星圖。井水裡的星圖上,城市的每個角落,都有星火在跳動。那些星火,連成一片,像張發光的網,罩著整個城市。網中央,“刀魚小灶”的鎮灶發出最亮的光,像顆源星,照亮整個夜空。
她輕聲說:“星軌在變。灶底的光,已經成了火種。隻要有人願意點,就能燎原。”
巴刀魚看著灶膛裡的餘燼,輕聲說:“是啊,隻要有人願意點,火就不會滅。”
夜風從窗外吹進來,帶著土豆湯的香氣。灶膛裡的光,跳動得更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