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樂,還在淒厲地響著。
那些被慕容南花重金請來的記者,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,手中的相機快門按得幾乎要冒出火星。
然而,鏡頭裡,卻捕捉不到他們想要的任何一絲慌亂或憤怒。
龍飛揚就那麼走了進來。
他身後,是穿著純白婚紗的冷清秋。
一個本該是新郎,一個本該是新娘。
他們走進了這個被刻意布置成靈堂的酒店大廳,腳下沒有紅毯,頭頂沒有彩帶,耳邊是送葬的嗩呐。
這畫麵,荒誕到了極點,也詭異到了極點。
龍飛揚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。
他仿佛一個瞎子,看不見滿眼的白色。
他也仿佛一個聾子,聽不見那刺耳的哀樂。
他隻是那麼走著,一步一步,走向大廳的正中央,那雙灰白色的眸子,平靜得像一潭結了冰的死水。
這份極致的平靜,本身就是一種最極致的蔑視。
它像一隻無形的大手,扼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喉嚨。
那些原本等著看好戲,等著看龍飛揚暴跳如雷、醜態百出的江南大佬們,臉上的戲謔笑容,一點一點地僵硬,然後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從腳底板升起的寒意。
他們忽然意識到,自己麵對的,可能根本不是一個人。
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,一個無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!
冷清秋提著裙擺,默默地跟在龍飛揚身後。
她能感受到,裙擺深處,那把名為“弑神”的手槍,正隨著她的步伐,一下一下,冰冷地觸碰著她的大腿肌膚。
這冰冷的觸感,讓她混亂的心,有了一絲詭異的鎮定。
她看著前方那個男人的背影。
高大,孤絕,仿佛能撐起這片天,也能碾碎這方地。
鬨吧,鬨得再大一點。
打吧,打得再狠一點。
你們,都是我成為獵人的墊腳石。
“站住!”
一聲厲喝,終於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是慕容南。
他拄著拐杖,強行壓下心頭的驚駭,從人群中走了出來。
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,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懼,而顯得有些扭曲。
“龍飛揚!你好大的膽子!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傷人!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!”
慕容南的聲音,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,但他依舊挺直了腰杆。
他是江南商會的會長,是這片土地上執牛耳的人物,他不能退!
他一退,整個江南上流社會的臉,就都丟儘了!
龍飛揚的腳步,終於停下。
他沒有回頭,隻是側過臉,用眼角的餘光,瞥了一眼這個色厲內荏的老頭。
“王法?”
他輕輕地吐出兩個字,像是在問一個很可笑的問題。
然後,他轉過頭,看向了站在慕容南身邊,那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臉色煞白,一言不發的男人。
蘇城李家的家主,李衛全。
這家君悅酒店的擁有者。
“這是你的酒店?”龍飛揚問。
李衛全身體猛地一顫,下意識地點了點頭,又飛快地搖頭,嘴唇哆嗦著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“很好。”
龍飛揚點了點頭。
他收回視線,不再看任何人,而是對著身旁的空氣,淡淡地吩咐了一句。
“小安。”
“飛揚哥,我在。”楊小安立刻上前一步。
“十分鐘。”
龍飛揚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我要這家酒店,改姓龍。”
轟!
簡簡單單的一句話,卻像一顆重磅炸彈,在整個大廳裡轟然炸響!
所有人都懵了!
十分鐘,讓一家市值幾十億的六星級酒店,改換門庭?
這是何等的狂妄!何等的霸道!
李衛全更是如遭雷擊,整個人都傻了,他張著嘴,想要說什麼,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水泥堵住,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“是!飛揚哥!”
楊小安沒有絲毫猶豫,拿出手機,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,沉聲下令。
“啟動最高級彆商業狙擊,目標,君悅集團,李衛全名下所有資產!我隻給你十分鐘,我要看到結果!”
電話那頭,傳來一個恭敬而有力的回答:“是,安爺!”
做完這一切,楊小安收起手機,重新站回龍飛揚身後,仿佛隻是辦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整個大廳,死一般的寂靜。